方引下車之後看見門口石碑上“璞葉公館”四個字,想起來自己送給謝積玉的那瓶赤霞珠就是托這裡的經理幫忙買的。
倒也不是多大的交情,隻是經理恰好是方引以前的病人罷了。
姜舟雨換了一身紅色的連衣裙,微卷的長發随性地垂落下來,渾身上下隻有右耳上一串長長的鑽石耳環,此外再沒有飾品,整個人利落大方又高挑。
而晏珩則是大明星出門在外時的常見裝扮,帶着帽子、口罩和墨鏡,低調得幾乎認不出來。
方引找經理安排了樓上一個小間,外面高大的綠樹掩映,所以開着窗也無妨,想來那些娛記的蹲點能力還沒有那麼強。
等菜的間隙,晏珩和方引聊天:“這個孩子存在的事情,還希望方醫生能幫我保密。出于對她的保護,我着實不能公開她的存在。”
方引想起那個小甜包一樣的可愛小孩,自然是同意:“你放心,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他靜了一會,又開口道:“她幾歲了?”
晏珩提起女兒的時候面上的笑多了一些,眼裡都有無限愛意:“馬上就滿三周歲了。”
方引算了算日子。
如果自己那個孩子當初能出生的話,得叫晏穗一聲姐姐了。
姜舟雨推門而入,唇上的口紅有種絲緞一樣的光澤,與她的連衣裙互相映襯。
她拿起桌面上的手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聊什麼呢,也讓我聽聽。”
三人這一頓飯吃得相當愉快,席間聊了不少話題。
方引才知道原來姜舟雨和晏珩早就認識,晏珩也是個beta,隻是以前有次生病的時候出了醫療事故,殘存在體内的信息素還是會時常困擾他,所以他才成了姜舟雨的病人,後來時間久了便成了朋友,時常聯系。
“弄錯了病人,在你體内植入了omega腺體,最後還取出不完整,這放在全球都是很值得矚目的醫療事故了。”方引心裡有些不解,邊說邊好奇,“是哪家醫院啊?”
“國外的小醫院,流程不正規的多了去了,沒辦法。”姜舟雨搭話,“今天既然這麼開心,開一瓶酒吧?”
原來這樣的大明星以前也有困頓的時候,估計隻有偏遠地方的小醫院才會這樣了。
方引不喜歡揭人傷疤,況且接下來幾杯酒下肚,也讓他無暇再多糾結這個問題。
他平常酒喝的不多,今天興緻有些高,便喝的有些多,平常總是沒什麼血色的臉頰上也有了一些薄紅。
晏珩隻喝了一杯,便說自己有事要先走,方引最後隻記得自己好像在模模糊糊當中跟他打了個招呼。
他喝的有些醉了,趴在桌面上,姜舟雨拿起自己的手提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住哪,我找代駕先送你吧。”
方引忽然像是被驚醒了一樣,茫然地看着姜舟雨,然後搖搖頭,吐字不清:“不行,不能說。”
姜舟雨笑着把他扶起來:“不說你想去睡酒店嗎?”
方引任由姜舟雨把他扶起來,雙眼閉着,睫毛的陰影投在微紅的臉頰上,邊往外走嘴裡還邊喃喃自語:“不能說......”
姜舟雨讓他握住電梯裡的扶手,自己去按樓層,開玩笑道:“不說我就帶你去我家了。”
方引卻再也沒有說話。
兩人站在公館門口等代駕過來。
姜舟雨的身高同方引差不多,隻是方引喝醉了,整個人像是柳枝般垂着,在身邊人紅裙擺的襯托下,卻顯得異常瘦削。
僅僅是一分鐘過後,來了一個頭發花白但梳得一絲不苟的老人。
他在姜舟雨疑惑的眼神中走近了他們:“方先生,我來接你回家。”
方引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有些含糊地開口:“趙叔?”
“是我,來接你回家了。”管家回答,接着對着姜舟雨微微欠身,“謝謝這位女士,接下來交給我就好。”
姜舟雨道:“請問您是?”
管家笑了笑:“拿錢替人辦事而已。方先生,我們走吧。”
方引對着姜舟雨擺了擺手,有些步伐踉跄地扶住了管家的手臂,一步一步地走下樓梯,穿過青石闆小路。
姜舟雨的眼神一直追随着方引,直到看見方引走到了小路的盡頭,才發現那裡還停着一輛車。
那輛黑車停在樹影之下,夜晚要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注意不到。
管家為方引打開車門,但方引卻沒有立刻坐進去,似乎是扶住了車門,身體有一些站不穩。
他白襯衣的衣角,就在風裡晃呀晃。
幾秒鐘之後,一隻修長的手從車裡伸了出來,那手環過方引的身體,寬大的手掌幾乎完全遮住了方引的腰,有一種沉默卻不可違拗的氣勢。
仿佛那是自己的所有物。
接着那隻手緊緊地攬住了方引的腰,幾乎沒怎麼用力得模樣,就将他整個人納入車中。
方引應該是被忽然的動作弄得有些不舒服,坐下之後下意識地仰了仰頭,露出了白皙脆弱的脖頸,像一隻脆弱的鳥。
那隻手卡住方引的下颌,将他的臉轉到另一邊,畫面便安靜了下來。
隻有花木的香氣,随着夜風在空氣裡左搖右蕩,像是一首暧昧的舞曲。
姜舟雨不禁地向前一步,想看得更為清楚。
下一秒,那隻手重重地關上了車門,将她的目光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