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嚴肅,表情也很嚴肅。
許炤炤收起笑容,扁扁嘴,“沒忘,知知說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見她還記得,葉知秋繼續教導,聲音卻放柔了許多,“那你剛剛怎麼坐成那樣,還把腳搭在别人的身上,别人允許你這樣做了嗎,你把腳踩在别人的腿上是不是很沒有禮貌的一件事,别人……”
“既然葉小姐酒醒了就回去吧。”許晚一忍不住出聲打斷她的一口一個别人。
語氣不輕不重,聽着挺正常的,但又好像夾着一絲不耐煩。
葉知秋愣愣地看向她,不懂怎麼突然就開始趕她走了。眼裡有些茫然,有些委屈,但很快又恢複成一慣的灑脫。
她将許炤炤放下來,靜靜與許晚一對視十幾秒,忽然揚起一抹禮貌的微笑,聲音柔和又客氣,“今天多謝許導收留,也謝謝許導幫我把炤炤接回來,給許導添麻煩了,下次我再攜禮來道謝。今天多有打擾,不好意思。”
葉知秋回到卧室從床尾拿起自己的羽絨服穿上,目光輕轉,在床頭櫃發現自己的包包,伸手拿過斜着背在身上。
再出來時,許炤炤也已背上了自己的大書包,小手握住許晚一的大手依依惜别着,可惜許晚一還是那副淡薄的模樣,連個嘴角都不扯一下。
葉知秋牽過許炤炤的手,一高一矮站在沙發邊上跟許晚一說完拜拜後,高的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矮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她沒心沒肺地拉着許炤炤離開這個小區,卻不知高樓之上,纖塵不染的落地窗邊,頹靡地站了個孤影,對着她離開的方向看了許久,許久。
外面呼嘯的寒風吹得窗戶哐哐作響,向小夕伸手将半開的窗戶關上,重新坐回沙發上,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這個化着精緻妝容的女人,“你是說……你和許導一同長大,以前是好朋友?”
“是。”葉知秋翻着手裡的劇本,眉頭輕蹙。
向小夕全身放松地窩進真皮沙發裡,“那我就放心了,昨晚看她那麼抱着你離開,我還以為她要潛規則你呢。”
吓死她了,天知道昨晚等她處理好手底下另一名藝人的爛攤子之後,趕到天香樓門口卻看到許晚一親密地抱着她家藝人的腰鑽進樸實無華的黑色大衆時,她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咚咚咚的。
她帶葉知秋也有兩年了,起點就是女二,後來到女主,眼看事業蒸蒸日上,她還以為能帶出個影後、視後啥的,沒想到出了那檔子事,現在連個女三、女四都争取不到了。
又想到三個月前,葉知秋抱着許炤炤的圖片出現在網上時,她心都揪了一下,那麼乖的小炤炤竟然被人罵私生女。她一下就被氣得叽哇亂叫,立馬切換小号跟那群藏在四四方方的黑框後面的人對罵起來。
可是反觀葉知秋,她隻是輕蹙起杏眸上方的兩道遠山眉,像個即将渡劫飛升的修行者,擡頭望着雷電交加的天空,眼裡帶着點擔憂和不安,好似憂慮自己能否安然渡過此劫,破繭成蝶。
葉知秋捏着劇本,猶猶豫豫、底氣不足地開口,“如果我不接這部劇,會咋樣?”
會咋樣?向小夕瞄向她臉上精緻的妝容、絲滑的卷發,又低眸看看她青蔥玉指上鑲着的閃耀小鑽,再上上下下地掃過她這身輕奢白色小雛菊碎花長裙,以及搭在沙發邊沿五位數的駝色大衣,明目張膽地翻了個白眼,“不會咋樣,隻不過是沒有漂亮衣服穿;每個月都不能去SPA;不能想吃什麼吃什麼;護膚品啊化妝品啊,這些也要降低檔次了;然後炤炤沒錢交學費會被學校趕出來,小小的身子背着大大的書包,一邊抹眼淚一邊回頭看,她肯定會想為什麼别的小朋友都可以坐在教室上課,而她卻要被趕出來……”
嘶,她眼前好似真的有個小身影抽抽搭搭地站在學校門口,低落又難過。葉知秋趕緊打斷她,“你别說了,我,我再想想。”
她得想想要不要接下這部劇,畢竟她進圈也有兩年了,與許晚一也不是完全沒有碰到過,隻是每次她想和對方打招呼時,對方卻總是一次次地忽略她,次數多了,她連找對方叙舊的勇氣都沒了。
如今卻突然要找她拍戲,她總感覺對方不安好心,有點什麼不為人知的目的。
向小夕見她如此不知珍惜,急得站起身來,在她面前走來走去,“還猶豫啥?趕緊點頭接下這部戲啊,你們應該還是好朋友吧,人家又是抱你回家,又是替你接娃,如今還給你遞劇本,我猜除了是想拉你一把,還看中了你的潛力。畢竟你可是葉知秋啊,未來的影後大人,入股不虧哒。”
“不過娛樂圈更新疊代很快的,你都三個月接不到角色了,再這樣下去,人家慢慢就把你忘了,到時連飯都吃不上,想想你的生活質量,再想想炤炤的學費,你忍心讓她沒書讀嗎。”
葉知秋愛享受生活,“在有限的能力範圍内享受無限的快樂”是她的生活名言,向小夕無比了解她。雖然現在她身邊帶了個許炤炤,但她依然愛享受生活,也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許炤炤提供最好的生活條件。
不過她帶娃的方式跟别人不太一樣,當别人帶着娃出去玩的時候,會說:“某某某,别亂跑,等下爸爸媽媽找不到你了。”;而葉知秋隻會用嗲嗲的聲音說:“炤炤,你快牽着知知的手,知知好怕有壞人拐走知知啊。”。
她的好朋友就是這麼與衆不同,但遺憾的是,她好朋友是真的沒啥錢了呀,這部劇不能不接呀。
向小夕都要操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