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面色微變,繼而朝着衆人道:“你們先用,我有些事要處理,去去就來。”
王陳氏看着自家姐姐匆匆忙忙的模樣,又找不到自己的女兒,心裡焦急,便下意識開口道:“姐姐,可是發生了何事?我也遲遲不見瑛兒,是不是出事了?”
“沒什麼事,瑛兒也許在園裡迷路了,我派人去找找就是,你若擔心,不如自己先去找一找?”陳氏淡淡說着,冷眼看向王陳氏。
王陳氏被自家姐姐一瞪,隻好讪笑道:“這死孩子,想來又是纏着鶴儒去了,我等會兒就去找找,姐姐有事去忙便是了。”
宗族的其他夫人看着王陳氏,心思各異,她們自然知道王陳氏曾提過一嘴結親家,如今這番話,還好不是落在外人口中。
有個夫人平日的慶安公主照拂,冷不丁笑道:“還真是奇了,自家女兒去了何處,你不去找,還拉上鶴儒做什麼?”
“殿下如今染了風寒,想來鶴儒正在照顧殿下,某些人何必巴巴地貼上去呢?”
王陳氏聞言一頓,知道這番話是在嘲諷自己,她氣急道:“各位夫人說笑,我家女兒和鶴儒青梅竹馬,情誼深厚……”
“得了,别來這一套了,真的敗人胃口。”晏氏宗族的家風清流,最是不喜什麼三妻四妾,便是家中丈夫孩子,也沒有納妾的道理,好不容易積累的好名聲,怎麼會讓腌臜破才給抹黑?
陳氏一陣氣悶,她自然知道晏氏一派的規矩,若不是走投無路,她何至于如此?
陳氏出了宴廳,并不知道裡頭發生的事,她一邊朝着松華院走去,一邊吩咐丫鬟道:“守好王瑛,别讓她亂跑,若有人亂說,就說是府中小厮救起。”
“派人去通知太傅和太夫人,先别說發生了何事,就說柔兒患了風寒,想見他們。”
丫鬟領命離去,陳氏急步往松華院、走去,剛到門口,正巧碰上渾身濕透的晏周,懷裡還抱着少女。
陳氏如今顧不得斥責晏周,連忙和他一同進了院内,此時青岚正在準備今日的膳食,見着晏周懷裡的公主,當即就白了臉色。
“殿下這是怎麼了!”
“去燒熱水,準備衣物。”晏周進了院内,朝着青岚吩咐。
青岚看着青凝紅腫的眼睛,知道。一定發生了不好的事,然而如今也不是詢問的時候,她隻好壓下心裡煩憂離開。
晏周進了屋内,将人放在軟榻上,正要擡手替少女褪去衣物,然而卻又收回手,看向陳氏,“母親,你……”
晏周話音未落,陳氏重重朝着他面上甩了一巴掌,厲聲道:“你到底在做什麼?如今你竟還在猶豫?”
陳氏被自家兒子氣得一個倒仰,一把将人推開,她到底是怎麼生出這種兒子的,“别像塊石頭一樣,你若真有心,就給我好好照顧殿下。”
言罷,陳氏出了屋外,處理王瑛那處的事,今日之事若被王陳氏知道,想來又要提出那等子想法。
晏周被打的微側向一邊,看着母親眼底的怒意,此刻後知後覺,他今日應是狠狠傷了少女的心,本來想借着王瑛,讓趙稚柔遠離自己,誰知會變成如此境地。
少女緊縮着身子,發絲淩亂,貼在腮邊,手中還緊緊攥着那串菩提子,整個人宛若受凍的兔兒一般,牽着可憐極了。
晏周伸手想取下少女手中的菩提子,然而她卻抓的很緊,指尖泛白,他不解,為了撿這串手钏,何至于此?
男人薄唇緊抿,擡手将少女身上的濕衣褪去,僅剩一件小衣,晏周将暖和毯子裹在少女身上,方才解下衣物,又取過幹布替她擦淨頭發。
長發散落枕間,濕哒哒的,水滴順着面頰而落,少女眼角還挂着幾顆水珠,不知是不是哭過,眼睛泛着紅意。
“救我……别走……”少女突然夢呓,眉頭緊蹙,眼角的水珠混着淚,劃過臉頰。
猶如深陷火爐之中,晏周心髒驟縮,好似被火反複灼燒,繼而又有一股脹痛之意襲上心頭,手掌按壓心口,是密密麻麻的針刺感。
明明渾身濕透,可他卻生生痛出冷汗。
這是為何?他為何會如此?
“家主,您先去換身衣裳吧,這裡由奴婢照顧即可。”青凝冷着臉走了進來,如今她已不顧什麼主仆規矩了,若是可以,她恨不得上手甩他兩巴掌。
“可派人告訴宮裡?”晏周一動不動,依舊低頭給少女擦着頭發。
青凝忍着怒意,“不曾,殿下自嫁給您,每一次生病,都不曾告訴宮裡,她說不想讓宮裡覺得晏府不好、覺得您不好。”
“她一共病了幾次……”晏周有一瞬間的恍神,想起那日她受了傷,自己對她說的話,心中猶如被刀子剜了一塊,生痛無比。
“無論病了幾次,您都不曾關心過殿下一句,奴婢如今說了,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