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開後西湖好,載酒來時,不用旌旗,前後紅幢綠蓋随。畫船撐入花深處,香泛金卮,煙雨微微,一片笙歌醉裡歸。
等着上菜的時間,馮蘅走到窗邊,伸手推開大窗,頓時煦風拂面,湧進屋來。
這酒樓位置本就極好,樓上居高更是視野極佳。
煙波不動影沉沉,碧色全無翠色深。
滿湖荷花盛開,自是人間美景,雖說再美的景色在她眼裡也比不上桃花島,可仍看的人目明心清,豁然開朗起來,興緻更濃時她拉着黃藥師一起站在窗邊,給他一一介紹起西湖十景來。
遠上寒山翠,翠影重疊處,還能看到一點點威嚴建築的檐角,黃藥師告訴她,那裡便是南宋皇帝的行宮。
果然來對地方了呀,她心想。
不一會兒,幾個店小二便拿着托盤一道道的端上菜來。
馮蘅回過頭,貌若無意的問道:“最近臨安城裡可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客官指的是什麼?”
她笑道:“天子腳下什麼算有趣呢?自然是皇宮裡的事了。”
“那倒是沒有,禁軍管控森嚴,宮裡最近自然平靜着呢。”
“噢,這樣啊。”她随口應道,又貼近黃藥師,小聲說道,“看來我們來早了。”
“無妨,那便在此地留住幾日。”
店小二放下最後一盆醬牛肉,對着兩人點頭哈腰道:“二位的菜齊了,請慢用!”随後離開包間,順手帶上門,動作麻利,可見訓練有素。
滿桌佳肴,不管味道怎麼樣,賣相的确不錯,山珍海味,應有盡有。
夾了幾筷子淺嘗了一下幾道後,馮蘅故意感慨:“聽說這家酒樓口味在臨安城已經算不錯的了,可惜呀,不如島主大人遠矣。”
“等回到桃花島,阿蘅便不必再忍受外面的這些粗糙食物。”
她放下筷子,雙手杵在桌上捧着臉笑道:“其實我在外跟着蓉兒學了幾道菜,目前廚藝已進步了不少,不如屆時做出來給島主大人嘗嘗?”
“……還是讓我來吧。”不留痕迹的拒絕,說罷,黃藥師似是怕她惱了,還貼心為她盛了碗魚湯。
“島主大人不信?我與蓉兒他們林間小屋居住的後半段時間,可都是由我負責一日三餐呢,雖說比不上蓉兒的廚藝,但真的不差的!而且後來和七公在外,也都是我準備的食物……”
急辯的語氣突然輕了下來,馮蘅微微歎着氣,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七公如今還好麼?”
“你說過的,他最後習得了九陰真經,恢複了功力。”
“那都是很後來了,書中記載他現在功力低微,盡被鼠輩欺辱!對于他那樣的人物來說,虎落平陽被犬欺該是多麼難受的事。”越說越是擔憂,也不知她當時塞給他的九花玉露丸是否幫到了他,是否減輕了他的痛苦。
“阿蘅不必多慮,七兄為人灑脫,心胸寬廣,怎會将一時榮辱放在心上?”
幾個月的相處和照顧,黃藥師知道馮蘅心裡對洪七公的敬重和感激,他沒有多想,更不會生出一些無謂的醋意和敵意,與當初面對周伯通卻是不同。
既是安慰,也是事實,她贊同的點點頭,但随即想到了當初他談及的“最念念不忘的食物”,下意識偏過視線,望向窗外西湖那頭微微露出的皇宮建築,輕聲歎了一句:“希望他能順利吃到心心念念的鴛鴦五珍脍吧。”
……
在臨安城的這段劇情,出場人物多,情節也密。他們能在這裡見到所有想要見到的人。
也因此,等候的時間,馮蘅莫名的開始心慌了。
說是莫名,實則很清楚,源自于既定的命運,也源自于她隻可旁觀不可參與的“看客”身份。
那天晚上,皇宮内的禁軍出動,在全城搜人,動靜之大,驚醒了在客棧中休息的馮蘅與黃藥師。
“是蓉兒他們?”
“嗯,看來他們兩撥人已經大鬧完皇宮了。”
被吵醒的馮蘅也擁着薄被坐起,人還未完全清醒,懶懶的靠在黃藥師懷裡。
“我們可要做些什麼?”雖然這麼問,但他沒有絲毫要下床的意思,反而輕柔細緻的為懷中人撫順睡亂的長發。
“還沒到出場的時候,不急。”
但經此一鬧,兩人都暫時沒了睡意,越來越清醒的馮蘅開始回憶起了接下來的劇情,一幕幕場景如走馬燈般在眼前接續出現。
等到街上鬧過了,恢複了夜間應有的寂靜,黃藥師正想開口勸她繼續休息,忽而聽見她戚然的聲音。
“……島主大人,我們真的能隻做一個看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