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娶,沒有續弦,黃藥師之妻從始至終隻有馮蘅。”
沒想到他拒絕的這麼幹脆,倒叫她面上一紅,嘟囔道:“隻是走個過場,應付世人罷了,你我知曉便好。”
“也不可,”黃藥師握上她的手,神情嚴肅,沒有絲毫玩笑成分,“管他世人如何想,能不能接受,我隻要你以黃藥師之妻馮氏阿蘅的身份回到我身邊。”
她呆呆癡癡的看着他,心裡分明十分感動,卻還别扭着嚅嗫了一聲:“老古闆。”
“老……”他身體一僵,“我的确已不似阿蘅年輕……”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馮蘅急了,生怕他真的被自己無心之言刺激到了,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在船上對外的伶牙俐齒、巧舌如簧此刻通通不管用了,急的腦袋短路,幹脆撲進他的懷裡,軟聲道:“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而且,老古闆很好……”
他沒說話,隻是默默伸出雙臂反摟住她,嘴角微微彎起,露出得逞的暗笑。
萬頃波濤振長空,浩渺蒼茫淨人心。
海風伴随着鹹濕的氣息拂面而來,所見雖仍是大海的遼闊,遙隔千裡,但兩人的思緒卻已經随風到了太湖。
等到了舟山渡口,再趕去太湖,用不了幾日的時間。
當年那個喜好讀書問道的少年如今可還好?又是否能認出自己呢?
黃藥師瞥見她怅惘的神情,輕聲開口道:“乘風若見了你,一定很高興。”
“那是當然了,”馮蘅得意的挑眉,炫耀笑道,“當年比起島主大人,乘風可是更黏我呢。”
……
太湖臨邊,樓閣纡連,一座石橋貫通着湖水與家宅,雕梁畫棟,亭台樓閣,布置的極富詩意,也蘊含巧思。
雖不在桃花島,處處卻能見桃花島的影子。
後廳書房,仆人迎客引路至書房後,不多時,輪椅的木轱辘聲由遠及近,再過片刻,便聽見一儒雅男子的恭敬聲音。
“師父,你老人家怎麼得空來了?弟子準備不足,招待不周,還望師父見諒。”
作儒生文士打扮的陸乘風獨自推動着輪椅來到書房門口,恭恭敬敬的對着背對着他的青衫男子行禮。
“你腿可好些了?”黃藥師回頭望向他,語氣已比上次柔和了不少,讓陸乘風頗為受寵若驚。
“多謝師父關心,弟子日日研習師父賜予的腿法,如今已好多了,不時能站起走幾步路。”
“那就好。”
十幾年的距離,光靠上次相認重歸門下還無法徹底回到最初的師徒情誼。
推動着車輪又往前了幾步,陸乘風問道:“師父這次來弟子這裡,可是有何吩咐?”
還是如此生分啊……黃藥師尴尬的輕咳一聲,往旁邊挪了寸餘,讓出了道來。
“你看看,是誰來了?”
陸乘風擡眼望去,才看到黃藥師高大身形後竟還站着一個人,瘦小個子,仆人裝扮,那人回過身來,卻也不過是普普通通一張陌生的臉。
隻是那雙清亮的眸子含着淺淺笑意望着自己,給他一種恍若隔世的熟悉感。
如此溫暖,令他生出難以言明的懷念與親近。
“這位是……”
“真認不出我呀?”女子含笑的聲音揚起,“那這樣呢?”
她擡手将人皮面具緩緩撕開,露出本來面容,讓陸乘風雙眼愈睜越大,驚的嘴巴大張,嘴唇抖動,卻良久說不出一句話。
他呆呆的看着笑着的她,想喊出那個稱呼,但這一刻膽怯的不敢喊,目光劇烈顫抖,隻能求救似的望向黃藥師。
怕認錯,更怕令自己失望。
幸而得到的是肯定的點頭。
“師……師娘!”
馮蘅柔柔的笑着應答:“是我。”
話音剛落,就見陸乘風掙紮着從輪椅站起,可雙腿無力,一下子就狼狽的倒了地,他不管不顧的向她爬去,更是情不自禁的向她伸出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