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晃着他的衣袖,蹙着眉擔憂的望着他,她心裡已經有些後悔了。
“島主大人……”
“若真是故事……即使是故事,我所行所為全照本心,不會受人擺布。”
馮蘅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雖接受了這一事實,此刻他卻更關心另一個問題: “在這故事中,我的妻子可還是你?”
她眼眶一熱,用力點着頭。
“那在不在故事中又如何?我真心所求已如願得到,旁的都不會放在心上,”黃藥師望着她笑,指腹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臉,“隻是有一點想不明白,你既是與話本故事同在一個世界中的人,又為何成為故事裡的人物?”
“我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是故事中的穿越者,”她眼含熱淚,哽咽着但堅定的回答道,“但我馮蘅是你黃藥師命中注定的妻子,這點不會有錯。”
他蓦地将她擁入懷中安撫,馮蘅吸着鼻子忍住淚意,心裡忍不住感慨起來。還好告訴了他,還有什麼能比夫妻之間能彼此全然信任托付更好的事情呢?今日之後,她不會再對他有什麼秘密。
哽咽聲漸漸消褪,她幹脆靠在他的懷中繼續說道:“現在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了,我并不是不想趕回桃花島,與你更早相認,而是不能。”
劇情中,“馮蘅”已經死于分娩當日,她應隻當這一切是黃粱一夢,原是不該回來的。可既已回來,又不能幹擾設定好的情節,便隻能備受折磨。
小腿上的蛇咬痕黃藥師早已發現,時至今日他才知道是她企圖改變劇情與自己相見而遭到的命運的反噬,難怪在雪堂僅他們二人時,她會如此悲傷,想見之人就在眼前卻不能言語,而他還對她如此殘忍冷漠……
摟着她的手臂下意識用力了些,可這些不能體現他心裡萬分之一的痛。
“我能重新回來,已經是上天給的恩賜了,而且,”她故作輕松笑了笑,“你的妻子很聰明,很快就找到了與故事情節共存的法子,沒有經受多少磨難就順利回到桃花島見到了她的夫君。”
她想逗他笑,可他如何能笑得出來?
黃藥師忽然想到什麼,臉色白了幾分,急忙問向懷中的她:“你将這一切都告訴了我,可會算是改變了劇情?可還會再遭反噬?”
“我之前也是如此擔心的,對誰都不敢說,可現在既然敢全部告訴于你,便是因為我已注意到一件事。”
“什麼事?”
不告訴他,是不想因此改變劇情走向,可如今告訴了他,是她察覺到了一種可能性,一種“誤差阈值”的存在。
紙面的劇情走向不可改變,但人物行為動機、思想以及細枝末節方面卻可以不同。
就像書中記載他們夫妻二人奪取周伯通的《九陰真經》的片段劇情是固定的,但背後的發生邏輯卻變了,不是她代黃藥師騙取經書,而是她和周伯通合謀演了一出戲,諸如此類的差别仔細回想起來,并不在少數。
而這些并沒有改變整個故事的走向,也即是,這種“誤差”是被容許的。
雖然她想了很久仍想不出這種“誤差”意味着什麼,但卻足以令她為之欣喜。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可以将故事完完全全的分享給黃藥師,隻要他們二人仍按照着劇情上走即可。而這,比她隐瞞着待在他的身邊而無意間造成的蝴蝶效應更為安全穩妥。
隻要一年後的射雕全書故事終結,她不必再維持劇情,屆時便可安心随意的任她所為了。
“……如此,便要勞煩島主大人陪我演完這剩下的戲碼了。”
……
終于到了離島之日。
“雖已知曉蓉兒并無性命之憂,但一想到那叔侄倆竟如此歹毒,我實在擔心……”
“放心吧,作者哪裡舍得讓他的女主角真的受苦受難呢?”
一些經曆挫折無非是成長的代價,他們的女兒可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黃藥師替她整理好衣冠,已是尋常所見的男子裝扮,隻是那層人皮面具卻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再替她帶上。
扮男子也便罷了,何必要再用上這一張假臉,平白浪費了他妻子的美貌。
“好啦,快給我,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得以葉蕪的身份行動。”
馮蘅跳起來從他手中奪走,再對着鏡子細緻的貼在自己的臉上,一個長相平平的瘦小男子瞬時出現。
劇情明線随着郭靖黃蓉而行,沒有涉及的地方自然就任她作為了,她與黃藥師商議了一下,決定先去歸雲莊見陸乘風。
書中再無他的劇情,如此,她便可大大方方的前去與他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