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睜眼的瞬間，入目是模糊的白，微微彙聚視線，白還是白，隻是多了一盞吊燈，一整面牆的窗簾透着明媚的陽光，讓室内異常明亮，這是她的卧室，這在她的家。

隔着門，似乎是餐廳傳來的對話聲，是溫柔還是淘氣的語調她都隻當從耳邊路過，什麼都記不清。

好暈，好累，好困。

艱難的挪了挪，被子外的寒冷空氣瞬間湧進被窩中，冷的她一戰栗，瞬間清醒了一點，又縮回了溫暖的被中。

“……表姐這是昨晚學習到多晚？都中午了還不起床？她要是再不起來，雞翅就都是我一個人的咯！”

“萱萱，你給她留點兒！她早飯也沒吃，睡醒肯定餓着呢。”

“媽……”随着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卧室門被打開，一睜不開眼看似極度疲憊的小腦袋靠在了門邊。

“你終于睡醒了？”葉女士表示無奈，“我和萱萱可敲了你三次門。”

三次都不應，一點兒聲響都沒發出，到後來兩人也放棄了，任她繼續睡去。

“既然起來了就快去洗漱，飯菜都涼了。”

“嗯……”她揉了揉睡得亂糟糟的短發，打了聲呵欠進了衛生間。

在廚房正盛着飯的葉女士肩頭一沉，腰間也被摟住，身後一人靠了上來。

“媽媽，我好想你。”

“你這孩子，”葉女士失笑，任她抱着，“隻是多睡了幾個小時而已，又不是很久沒見，撒什麼嬌呢。”

“不知道……”馮蘅腦袋暈暈的，潛意識裡隻想跟媽媽親近，“好想你和爸爸。”

就當是母女間的撒嬌吧，即使隻是多睡了幾個小時，也是久别重逢。

見她有一口沒一口的嚼着米飯，葉女士将葷菜素菜通通夾進她的碗裡：“小蘅你多吃點，都餓一上午了。”

萱萱笑道：“我看表姐這模樣，不是餓傻，就是睡傻了。”

馮蘅白了她一眼：“你才傻呢，我隻是睡久了頭暈。”

倆姐妹從小吵鬧到大，葉女士早已見怪不怪，飯桌上按照慣例囑咐萱萱幾句要好好學習一類的話語，萱萱卻嘻嘻笑道：“好好學習有什麼用，就像表姐一樣，就算考上了個好大學，還不是一畢業就考公，那好大學和差一點的又有什麼區别呢？”

但凡換個人說這話都要被理解成嘲諷讀書無用了，但因為她是平時嚣張慣了的梅萱，所以一切都合理了起來。

“話不是這麼說……”

葉女士想反駁幾句，馮蘅卻揉着太陽穴歎了口氣：“話糙理不糙。”

她對這連日來的公考試卷做的可謂是精疲力盡，比高三那時候痛苦多了，關鍵是還沒什麼滿足感。正當此時，手機響了，一看，竟然是張老師打來的微信電話，馮蘅立刻拿着手機去陽台接。

張老師是她的畢業論文指導老師，這個寒假她為了能集中精力備考，論文花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寫完了，上個星期剛交上去，現在接到她的電話心情還有些忐忑，生怕是論文寫的草率要挨罵。

“的确還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不過你别緊張，我打電話來是想告訴你，你這論文雖然寫的快但總體呈現的很不錯，觀點新穎，論證材料也很詳實……”

沒想到竟然是受表揚來了，但電話那頭的聲音還沒有結束。

“聽說你一直在準備考公是吧？就一點都沒打算去讀個研，繼續做研究嗎？”

“我……”

“我知道現在父母都希望子女能謀求穩定的工作，對于女生而言更是如此，但我覺得你很有做學術研究的潛質，閱讀量不錯，思維也靈活，性格還很踏實，挺适合走這條路的，不妨認真考慮一下？”

張老師的話讓她陷入了迷茫，卻不是考研或考公本身，而是另一件事。

一個自她睡醒後就盤旋在她心頭的困惑。

……

“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我總覺得自己心裡有個問題還沒有解決，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對我而言很重要……所以，對不起媽媽，爸爸，我讓你們失望了。”

一年後，馮蘅順利拿着錄取通知書來A大報道。

爸媽開着車跨省送她入學，新學校環境很好，她陪着他們倆逛完了校園。離開前，葉女士拉着她的手語重心長的對她說：“求學不易，既然是你自己選擇的路，那我和你爸爸希望這三年時間能解決你心裡的困惑，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她心裡的困惑是什麼，能不能通過這三年的時間找到并解決掉，她心裡也沒底。消失了一年多的夢，到底預示着什麼，她心裡那團迷霧遮蔽的又是什麼，她實在想要弄清楚。

獨自在宿舍收拾東西的時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過頭就看見一個女生的笑臉。

“嘿，馮蘅！沒錯吧？”

“你是……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