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麼激烈的反應着實吓了朝臣們一跳。
見陛下态度如此堅決,再加上還有一位堅決捍衛太子地位的梁國公在一旁虎視眈眈,那一小部分人也隻能按下心思,此後絕口不提立後一事,老實做人。
不過這件事,到底也是刺痛了陛下。
他總算是意識到,自己這些年有意的“磨煉”,居然讓一部分人以為太子地位不穩了。
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吳王、在禁軍之中愈發如魚得水的趙王,還有兩個正在長成的兒子……他的發妻一死,加上太子如今的身體狀況實在不濟,這些人就都開始蠢蠢欲動了。
陛下已經開始頭疼,要如何遏制一下那幾個由他一手捧起來跟太子競争的兒子們了。
這一次,謝懷雵留在邢國夫人手上的東西,終于能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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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禦史台上奏彈劾宣州駐軍統領養匪自重。
宣州駐軍統領的官職和關正青相同,負責訓練當地駐軍,同時有監管周圍幾處州府地方守軍之權。
宣州城周圍幾處村鎮裡一直有匪患,且流竄速度很快。依制,地方守軍不能離開本州太遠,剿滅這種流匪難度較大。所以早幾年,陛下就把剿匪的任務交給了這位孫姓統領來辦。
這位孫将軍剿匪的成效還是相當不錯的,當年就報上來剿滅了兩支上百人規模的山匪。餘下一些十幾人的隊伍,因規模較小、流竄速度過快,導緻剿滅難度很大。加上他們造成的傷亡損失也不算太大,陛下也就沒再強令要求全部清剿。
誰知道這會兒,禦史台接到密報,說這些小土匪全都是由先前那兩支大規模的隊伍打散拆分而來。而且他們還都跟宣州駐軍統領有着秘密聯系!
更讓人心驚的是,他們甚至還曾僞裝後聯合犯下過劫走軍糧這樣的大案!
禦史台手裡捏着他們劫走糧草後分批售賣銷贓的賬本,甚至還抓到了幾名在匪徒中地位不低的小頭目做人證!
有這兩樣證據在手,幾乎可以算是做實了那位孫将軍的罪證。
陛下驚怒,當即下令卸下其統領之職,并派人去宣州把人押回金陵問罪。
這條消息傳到婺州的時候,那位孫将軍已經被押進了大理寺監牢裡問審了。
姜同雲拿着最新發行的朝廷邸報,細細讀了一遍這則消息。
“謝懷雵,這些人劫走的,是不是就是當年運送過去給你的那批糧草?”
謝懷雵正在翻看由他自己那條特殊路子遞回來的信息。聞言,他稍稍擡了擡頭:“嗯。”
聽到這過于平淡地語氣,姜同雲不由扭過頭去看他。
見謝懷雵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姜同雲忍不住挑了挑眉:“你早就知道了?”
“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姜同雲對他的回答并不滿意,抓着謝懷雵的下巴把他的腦袋轉了過來,對着自己,“你知道多久了?”
謝懷雵笑了:“夫人可還記得,咱倆在畫舫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當時的夫人可是萬般不願提及此事的。”
畫舫上,第一次見面?
聽到這兩個加了重音的關鍵詞後,姜同雲的回憶被快速觸發。
她記得當時,自己是突然發現了謝懷雵齊王的身份,意識到她撞破了謝懷雵莫名出現在杭州的秘密,所以才一直裝傻充愣,說他倆在畫舫上才是初見。
所以……
“你當時去杭州就是為了查這件事?!”姜同雲大感震驚,“這都快過去三年了吧!”
“夫人救起我是在那年的三月,如今已是三年多了。”謝懷雵糾正道,“當時他們往杭州銷了一部分贓,我過去就是為了順着贓物往上追查的。”
誰料出了一點意外,他跟下屬被察覺到的山匪們追下,意外之下分散開來。他跳入水中躲避,卻因不熟悉水況,被河底暗流卷着撞上了什麼東西,昏迷了過去。
幸虧當時姜同雲把他釣了上來,不然謝懷雵一世英名,就這樣葬送在一條河裡了。
姜同雲啧啧稱奇:“你拿住證據這麼久居然一直忍着沒有揭發他?這可一點也不像你的性格。”
謝懷雵笑道:“那自然是因為,留着他還有别的用處啊。”
“夫人可曾留意到,這位宣州駐軍統領姓什麼?”
“孫?”姜同雲頓了一頓,腦中靈光一閃,“他跟趙王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