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銳察覺到什麼不對，停在原處，沒有繼續上前。沈沛白無力道：“沈惟一，别鬧了。”

“你還覺得我在鬧。”沈惟一徹底不笑了，盯着沈沛白眼睛，“你覺得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沈沛白回避目光，一本正經道：“我們是兄弟。”

沈惟一嘲諷似的輕呵一聲，道：“哪家兄弟會躲屋子裡親吻？”

“别鬧了沈惟一，你還年輕，你隻是認識的姑娘太少，等遇上心動的，自然就會忘記我。”

“你是想說等你死了我自然就會忘記你吧？”

“……”沈沛白心想，難道不是嗎？

沈惟一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惱火道：“誰家哥哥像你一樣年紀輕輕就開始安排後事？我不問小煜哥哥還不知道！更可氣的是，你叫小褚安排人給你打棺材？你什麼意思？”

沈沛白不覺得這安排有什麼不妥，平靜道：“人至中年，就得安排這些。”

沈惟一提着一口氣道：“你是中年？你三十不到，這叫中年？”

“我的一切都是提前的，現在就是中年。”沈沛白臉上表情波瀾不驚，“所以你早成親，我的負擔便少一個。”

“負擔？誰給你安排的負擔？我不成親又怎樣？你會把我綁去成親嗎？”沈惟一甚至想笑，于是自嘲一笑，“那你現在又是以什麼身份逼我成親？”

沈沛白道：“你戶籍上的戶主。”

“戶籍？”沈惟一唇角笑意更甚，“我戶籍上的戶主可是我夫君，我從小就是别人童養夫，你是我夫君嗎？”

沈沛白叫了一聲：“沈惟一。”

“不是夫君？”沈惟一佯裝驚訝，“那是什麼？哥哥？爹爹？”

沈沛白一陣無言。沈惟一繼續道：“是跟弟弟親吻的哥哥，還是跟兒子上床的爹爹？”

“沈惟一！”沈沛白頓怒。

沈惟一微微一笑：“說錯了？”

沈沛白掐緊自己大腿，被逼問得啞口無言，然而沈惟一就着這個姿勢，攥住他衣襟拉向自己，摟着腰低頭吻去。

宋銳連忙移開視線，還覺得餘光火熱，偏過頭招呼一同前去的随從都轉身不看。幸得大家夥注意力都被對詞的俊男妙女吸引，沒人關注這邊，沈沛白反應極快地扯開腰間的手，咬了一口嘴裡的舌頭，才讓少年吃痛松開。

唇齒間血腥味兒蔓延，那是沈惟一的血，沈沛白極快地環顧四周，大多注意力都不在這邊，隻有一個沈惟一好友之一的鐘珏飛快躲開他的視線，沈沛白頓時臉色慘白，蜷蜷手指狠掐自己掌心。

看見了，被人看見了……然而視線一轉，又發現多一個目不轉睛盯着他看的人，沈沛白臉上血色盡褪，用力推開還想靠近的沈惟一，身體都在發抖。

那人，那人是天崇來的，不知怎的進了這宴會，沈沛白後背發涼，在被沈惟一掰過臉試圖用笑賣乖道歉時怒道：“你要鬧得人盡皆知嗎？”

沈惟一收斂笑容，順着沈沛白視線去看，那裡站着一個陌生老仆，約莫五六十歲，練過，身手極好，不是清州人。可沈惟一剛跟那人對上視線，眨眼間，那人便不知所蹤。

滿心滿眼都隻有他哥的沈惟一抹抹唇上血腥，指腹一片粘稠，漠聲道：“哥，你咬傷我了。”

這血從哪裡來，就要回哪裡去，是誰弄的，就要誰還。沈惟一抹上哥哥嘴唇，鮮血像豔紅的口脂，二十八歲的哥哥本就成熟貌美，尤其渾身上下沾染自己氣息時更甚，仿佛從骨子裡透着成熟的帥氣，鮮血抹上去又添魅惑。沈惟一本就唇色偏紅，那血在他自己唇上沒什麼異常，然而抹在哥哥偏淡的唇上時，平白昳麗多姿，美得不得了。

沈惟一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看見這樣的哥哥哪裡還能把持得住，黑黝黝的瞳孔越發深邃，再次低頭欲吻，沈沛白攔住他的嘴巴，想呼喊又怕被人看見窘迫，最終掙紮不過沈惟一，大庭廣衆之下被親了第二次，吓得都不會說話。

沈惟一偏頭看着他笑，語氣得意，聽着卻不怎麼高興：“我說了，我自己的哥哥，我想親就親。”

沈沛白緩過神來，視線再次四處張望，似乎有人被這邊聲音吸引，但被鐘珏勾肩搭背叫走喝酒。沈沛白有口難言，怒火填胸還隻能忍氣吞聲不方便發作，偏偏沈惟一還在他眼皮子底下笑得那樣得意，他沒忍住，伸手捏住沈惟一臉頰，漸漸用了力。

他從小就舍不得打沈惟一，氣到極點也隻是自己找個地方生悶氣，不理會小孩兒一晚上，孩子自然知道什麼是錯。可是沈惟一一直在得寸進尺，哪怕現在半邊臉被捏着，哪怕被揪得很疼，也隻當是玩鬧，微笑的唇角都被力帶着看起來不像在笑，還倔強地重複道：“我自己的哥哥，我想什麼時候親，就什麼時候親。”

活脫脫一個頑固的劣童，仗着長相乖巧迷惑人心，真把他當乖巧懂事的孩子來疼，沈沛白呼吸急促，氣得胃疼，松了手，喊道：“宋銳，幫我去問問，有沒有願意嫁給我的姑娘，我要成親。”

沈惟一頓時臉色一變，笑容凝固在唇角。

沈沛白盯着沈惟一驟變的眼眸，繼續道：“姑娘男子都可以，隻要願意嫁給我，錢财方面不會虧待，我會對未來夫人好。”

“不許去！”沈惟一怒道，“誰敢去，我便打誰！”

宋銳回頭看看沈沛白，再看看沈惟一，倆人都在氣頭上，宋銳也不知道該不該去問。

沈沛白臉上無半點血色，好在唇上抹的沈惟一的血讓他看起來不至于太憔悴，哪怕胃部已經疼到痙攣，直不起身，仍不服輸地盯着沈惟一的眼，從裡面看見自己清澈的倒影，和沈惟一同樣氣到半死的怒意。

沈惟一面無表情，壓着火氣問：“我好言好臉笑了這麼些天，哥真以為我是放下了不生氣了嗎？你燒我紙契的賬還沒跟你算！”

沈沛白不語。

這番争執早引起衆人注意，不少人好奇回望，更有甚者欲過來調理，隔着老遠問：“沈公子？沒事吧？”

沈沛白索性道：“沒事，在商量弟弟婚事。”

這話一出，不少姑娘心喜，目光紛紛移來，衆目睽睽之下，沈惟一不得不憋着火氣，冷哼道：“沈公子？要替我尋覓良人？”

“對。”沈沛白道，“要麼你成親，要麼我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