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的呀,不要急嘛。”
陸靖辰出去找人送話,回來扶着桌子邊緣找凳子重新坐下,問:“怎麼了?你看着好不安。”
“我可能……可能……”
好想我哥。
想碰碰他,想一眼不眨看着他。
想啃一啃他嘴巴。
沈惟一心跳噗噗跳,越來越快,蓦地激動:“我可能是變态!”
陸靖辰吓得沒扶穩桌子,從凳子上摔下去。
“我沒開玩笑。”沈惟一神情嚴肅認真,心髒狂跳,遏制不住的要瘋,“我應該,應該就是變态。”
“别吓我啊沈惟一。”陸靖辰堅強爬起,“不至于啊,就去了趟青樓,我阿爹說隻要改正就還是好孩子,不至于是變态。”
但沈惟一腦子裡不斷浮現同一個人影,越想心跳越快。
陸靖辰嘗試開導他:“真的不至于,你想啊,你要是變态,那我不也是變态嗎?我們一起去的。沒事的清清,要是有誰敢背後說你壞話,我肯定去揍他。”
沈惟一強迫自己冷靜,越強迫越覺得難受,心髒快到要從胸腔裡蹦出來,他無法形容這種感覺,他好害怕,很痛苦,很無助,心髒瘋了!
看見他這樣,陸靖辰也很擔憂,給他倒了杯枸杞泡水,推過去,老成持重道:“你是不是第一次去那種地方被吓着了啊?沒事的,我也很害怕,但是阿爹跟我說有些事情長大了就會懂,我們以後不去那種地方就是了,你要是還害怕,你可以跟沈懿哥哥說,他懂得比我們多,讓他開導你。”
讓沈懿開導……
沈惟一猝不及防想起昨晚觸碰到的頸,指尖劃過的唇,以及萦繞不散的香氣和該死的心跳,撲通撲通亂跳到停不下來,明明靠得那樣近了,還想要更近,總嫌不夠。
“就是變态!”他突然驚慌失措站起,吓得陸靖辰身體一抖。
沈惟一跨過門檻沖出去,順走門口的傘急匆匆道:“陸小辰,我需要冷靜冷靜,在我回來之前,你幫我照看下我哥,讓他别擔心。”
陸靖辰追到門口問:“你去哪兒?在下雨啊?”
沈惟一已經跑出很遠,遙遙道:“随便。”
……
收到陸靖辰讓人送來沈惟一晚歸的消息時,沈沛白正好在看新收拾出來的房間,點了下頭,繼續看房間還有沒有哪裡缺東西。
沈惟一喜歡花香,帳子上挂的是海棠味兒香囊,沐浴的地方準備了泡澡的花瓣,以及書房,一張新的紅木書案,桌上放着瓜果點心,窗台擺有小文竹與小蝴蝶蘭,甚至那個小一點的插了木芙蓉的和田白玉筆筒,也搬了來,沈惟一應該會喜歡。
下雨了,福伯催促去吃東西,沈沛白也想養好身體,點了頭,自己吃過晚飯便去沐浴,然後看新一月賬本,提筆批注,列出滞銷布料,而後看新的紙契,思忖要不要繼續,記下想法明日去莊子探讨,最後拿出地圖看沈家商鋪所在區域位置,前幾日有新開商鋪的打算,正好這會兒有時間看看選址。
一番忙碌,已是寅時一刻,再有不到一個半時辰又得起,沈沛白收好紙筆,歸置整齊後終于能躺下休息,右手習慣性的往身邊一伸,沒有人主動靠過來像大蛇一樣纏着他睡。
沈惟一今晚不回來了嗎?
說是晚歸,這個點了,又下着小雨,隻怕是就在陸家住下了,隻盼别帶着陸靖辰出去惹事。
但是很快,沈沛白又想起那倆家夥去過青樓的事。
這種時候若是又偷偷去了,他根本發現不了,并且此時去青樓找人也無濟于事,隻是擔心兩個孩子誤入歧途。
但他又很相信他們不會再去,且不說陸叔叔嚴厲,命人看陸靖辰像看犯人一樣,沈惟一也不會去,看得出來,沈惟一很排斥在那裡看見的東西,言辭犀利,難以接受。
但有些事情沈惟一總是要明白的,沈沛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是合适時機跟他講,陸叔叔說,這個年紀的孩子懵懵懂懂,稍不注意就會偏執叛逆……
再過幾年沈惟一也該娶妻了。
沈沛白忽然想起自己并不懂娶親流程。
大概是要準備很多嫁妝,阿娘說過,她的嫁妝都夠他吃一輩子。
不對。
沈惟一是娶親,不是出嫁。
阿爹娶阿娘時都準備了些什麼呢?
應當要買很多東西。具體有哪些沈沛白也不清楚。
宋銳應該清楚,宋銳要成親了。
聽聞魏子煜哥哥也有家室,遠在浔州的一個小村落,約莫來年會補辦宴席,風風光光把新娘子迎娶進門。到時候去了得多觀察觀察,免得沈惟一成親時他作為沈家大人什麼也不清楚,怠慢親家就不好了。
沈惟一什麼時候能有心儀的姑娘呢?
整天不是黏着他,就是找陸靖辰和大壯瘋玩,都十六歲了,半點要開竅的影子都沒有。
……或許快開竅了吧。
沈沛白閉了眼,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着。
習慣了臂彎有人靠着,突然空下來,居然難以入眠。
清晨時小雨未停,陸靖辰親自撐着傘來傳話,說:“沈哥哥,惟一不太開心,說要冷靜冷靜,應該獨自一人遊玩去了,特地叫我跟你說一聲,别擔心。”
沈沛白正要出門,聽見這話愣了一瞬,問:“有說要去哪裡嗎?”
陸靖辰撓撓腦袋,“這……他說随便。”
沈沛白便轉頭問:“福伯,惟一昨日離家前帶銀子了嗎?”
福伯回想了一下,說:“帶了些,說是找辰辰玩。”
陸靖辰一手握拳捶自己掌心,眼睛一亮,開心道:“那就是有,昨日一直在我家呢,他半點銀子沒花……不對不對,買了五個肉包子,其餘一點沒花。”
沈沛白面色平靜,眼底浮現擔憂,微微垂眸,在想要不要去找。陸靖辰說:“沈懿哥哥,你别擔心,我們三個之前單獨去過臨溪玩,惟一還經常跟你出遠門,他聰明得很,一個人出遠門也不怕,過幾天就回來了。”
話雖如此,在沈沛白眼裡,沈惟一終究還是個孩子,怎能放心。但他又很清楚,早該放手讓沈惟一單獨去闖一闖了,志在遠方要當大将軍的人,不該活在大人的羽翼包裹裡享受當下,出去曆練曆練也好。
隻是到了晚上,沈家少了張揚明媚的笑聲,沒人還遠遠在門外就高聲喊哥哥,沈沛白回家後就很沉默,福伯有事找他,他要麼點頭,要麼搖頭,早早便歇下。
三天過去,沈惟一沒有回來。
七天過去,沈惟一還是沒有回來。
半個月後,陸靖辰下學回家,聽管家說有下人打掃書房撿到一個荷包,問了一圈,都不是他們的。
陸靖辰拿手上一看,越看越熟悉。
翻了個面,看見上面繡了個字。
——壹。
“……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