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白也笑了,蜷起指尖輕輕碰碰軟軟的臉頰,沈惟一一動不動,隻在被觸碰時開心嗚嗚,小手揚起在半空亂抓,沈沛白再碰,沈惟一直接開心到尖叫。
又陪玩一會兒,阿爹準時來喂奶,沈沛白說:“我該上學去了,等寫完功課再找你玩。”
寒風冷冽,天氣轉涼。
馬上入冬,沈夫人給沈沛白與沈惟一都添了新衣,沈沛白漸漸習慣身邊多了個小家夥的存在,尤其天冷,身邊多個人更暖和。
起先沈夫人是不放心沈惟一跟他睡的,讓沈庭霖陪着睡了幾晚,發現沈沛白晚上還挺細心,但凡沈惟一一動,他就會醒,拍拍沈惟一哄睡的動作無比熟練,還能清楚的知道沈惟一是餓了還是不舒服,更何況沈沛白自小就有自己的一套原則,不會因為其他興趣荒廢學業,總能兼顧很好,往往沈沛白看書,就讓沈惟一靠着暗格坐好,身邊擺滿各式各樣的小玩具,偶爾分出眼神查看,見沈惟一都玩膩了,立馬從暗格裡掏出新玩具,總能讓沈惟一乖乖待上一個下午,像會動的布偶玩具。
因此每每入睡前,沈夫人總要來一趟他房間,仔仔細細掖好被褥,再三提醒一定要注意沈惟一,不能用被褥蓋住他腦袋,夜晚兩人都不能受涼。
沈沛白答應得好,也做的很好,很喜歡讓沈惟一躺在他臂彎,抱着小孩子一起入睡,像抱心愛的玩具。
臘八節前聽聞外祖母生病,沈沛白不得不跟随阿娘離開清州,拿了禮品去浔州看望外祖母,留下阿爹在家中照顧沈惟一。
離家前沈沛白特意告訴沈惟一:“我跟阿娘去看望過外祖母就會回來,你一定要聽阿爹的話,不能哭,知道了嗎?”
沈惟一坐在他的床上,抱着布老虎呆呆的仰頭看他,聽不懂什麼意思,神色逐漸迷茫。
“你怎麼這麼乖呀。”沈沛白戳戳沈惟一手背上的軟肉,爬到床上從暗格裡拿出全部玩具,跟阿爹說:“惟一最喜歡布老虎,他要是哭,阿爹便拿布老虎哄他,很管用。”
所幸外祖母隻是簡單風寒,并無大礙,在浔州待上兩日,沈沛白便與阿娘回家,浔州與清州近,來回一天足矣,一到家,沈沛白便被宋銳攙扶着下馬車,在輪椅裡乖乖坐好,不等宋銳推他,自己已經等不及推自己進去。
他給沈惟一從浔州買了好多新玩具帶回來呢,三日不見,不知道沈惟一有沒有想他。
剛過前院,便聽見震耳的哭聲。
“小公子慢點,地面積水多,容易滑倒。”
宋銳追上來推他,他着急道:“快點,沈惟一在哭。”
總算回到自己房間,看見阿爹手足無措哄着孩子,布老虎絲毫不管用,其他玩具也不管用,阿爹看起來心力絞竭,面容都透着憔悴。
“阿爹,讓我抱抱。”
沈庭霖把孩子給他,他小心接過,動作熟稔的拍拍沈惟一,哼唱唱過的搖籃曲。
沈夫人終于跟來,擔憂問:“怎麼回事?”
沈庭霖疲憊道:“不知道,你們走後就開始哭,一直哄不好,好不容易哭累了睡着,一睡醒又哭,大夫也看不出毛病。”
看這樣子,沈庭霖這幾日幾乎沒有時間休息,完全被沈惟一弄得沒辦法。
“沛白能有辦法嗎?”沈夫人蹲在沈沛白面前,看孩子面容,心疼不已。
沈沛白說:“不知道。”
沈惟一到了他懷裡也還是哭,哭到眼睛都睜不開,臉頰哭得紅紅的,哭聲撕心裂肺,一度哭到嘔吐,好似要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那麼小的身體,哪兒來那麼多眼淚啊。
沈夫人說:“給我抱抱吧。”
沈沛白側身躲開阿娘抱孩子的動作,一直拍拍沈惟一,有規則的抖着,一直叫沈惟一名字。
“沈惟一,别哭了,我給你買了新玩具,你不哭我立馬給你。”
“是很好看的布老虎,清州沒有那樣的,外祖母陪我挑選的,很好看。”
短短三日不見,懷裡的小孩兒就瘦了一圈,身上好不容易長出來的肉沒有了,像被抛棄的棄嬰,身體還那麼小,緊緊拽住沈沛白衣衫不撒手,往沈沛白懷裡鑽,好像随時都會哭暈過去。
沈沛白想起幼時荷塘裡的紅鯉,隻是幾天不去看望,就傳來其中一隻已經死去的消息。沈惟一就像紅鯉,有些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