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什麼時候?”
“魏家陰謀敗落,天魄門重獲安全。”
“你怕我首鼠兩端,哄騙與你?”
“那倒沒有。之所以要到那時才能給夫人麾下衆人解毒,有兩個緣故。”面對質問,阮雲飛不慌不忙,“一來,我手頭上的解藥有限,無法一下子供出那麼多。天魄門現下正在加緊趕制解藥,等太白山安全了,這批解藥就能下山。”
“那二來呢?”
“二來嘛。如果現在就給這麼多人同時解了毒,夫人有把握能夠騙過魏家派來的眼線麼?如果讓魏彥成知道你與天魄門私下聯系,已脫離他的掌控,你覺得會有什麼後果?”
林夫人醍醐灌頂,也不禁點起頭來:“你說的有道理。”
“這位眼線,除了監視夫人的一舉一動,想必還肩負着按時發放假解藥的任務。隻要山莊和水寨一切如常,在魏家達成目的之前,解藥定能按時供給。暫時來說,夫人的手下不會有性命之憂。所以說,今日夫人隻需要一顆解藥。”
林夫人擡眸望向她,疑惑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也扣下這顆解藥?有它做牽制,我不是會更加聽話?”
“答案很簡單,我想要得到夫人的信任。若我不先讓夫人相信,我手上的藥真的能徹底解了噬魂撒的毒,夫人又怎會真心與我們合作呢?”
林夫人饒有興味地瞧着她,須臾後竟綻出一個笑容:“那要是我解了毒,仍舊不肯對你說實話呢?”
阮雲飛也報之以坦然的微笑:“夫人不會。”
“哦?何以見得?”
“夫人和郝寨主幹的雖然不是什麼正大光明的營生,但對自己人從未有過虧待。想必夫人也不忍心看着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手下就這樣死在惡人的奸計之下吧?再者說,沒了這些兄弟莊客,夫人就算活了下來,日後要如何自處呢?
“還有,郝寨主死于非命,夫人就不想為他讨個公道?但夫人的力量相比于魏家仍是有限得很,不得不借力。這個力,最好的來源便是魏家的對頭天魄門,夫人運籌帷幄二十餘年,這個道理不會想不明白吧。”
“你算得倒是很精,”林夫人依舊興味盎然,忍不住挑戰道:“可你還是漏算了一點。若我甘願為了寶藏放棄報仇并聽魏家驅使呢?你的算盤不就要落空了?”
阮雲飛輕笑出聲:“夫人說得也對,總要防着你用假話诓騙我,轉頭又去和魏家沆瀣一氣與天魄門為敵。”
看她的姿态,似乎這一點并不構成威脅,林夫人遂問:“難道對此你也有破解之法?”
“魏家能脅迫一衆江湖人聽命于他,靠的都是陰謀詭計,最怕天魄門提前知曉他的籌劃予以化解。之所以派出眼線監視,就是為了防範有人與天魄門暗通款曲。
“如果夫人告訴我的是謊話,天魄門隻需稍加驗證便可知端的。那時,我們便會放出風聲,說芙蓉山莊和太湖水匪不忿于郝寨主被殺,有意與天魄門聯合對付魏家。就算魏家半信半疑,也會出于謹慎将夫人及你的手下悉數除去。”
聽了這番話,林夫人不怒反笑,這一招還真是滴水不漏。雖然受她威脅,林夫人卻覺得很是暢快。作為同在男人主導的江湖裡讨生活的女人,她很欣賞阮雲飛的這份謀略。
隻不過,魏彥成總共隻給了各家十日的期限,按計劃明日她就要帶着人出發去郿縣,若再拖三日,天魄門就算知道了敵人的謀劃也無濟于事。
阮雲飛能如此感念天魄門,為之親臨險地,想必文遠骥和許淑平真的有過人之處。如能借他們的手讓魏彥成受挫伏誅,也不失為替郝鵬祖報仇的一種迂回之道。更何況,阮雲飛說得對,芙蓉山莊和太湖水寨是自己經營了半生的心血,她絕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落日歹人之手。
念及此處,她不再猶豫,放棄了先服解藥,三日後再将真情和盤托出的計劃,當即将響水幫中魏彥成所說、所做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消息被加急送外太白山。文遠骥拿出陸文淵的書信匆匆讀完,頓感大事不妙。魏家的暴虐和迅速都超出了他和許淑平的料想。
再過三日,魏彥成召集的這批江湖人就會聚到太白山腳下。時間緊迫,意味着昨日剛剛商量好的對策已無法實施。
與此同時,有火藥開路,江邵謙和王三山花費無數心血布置的防禦網幾乎無法抵擋。前後山的山民又來不及遷出,隻會暴露于可怕的爆炸和殺戮之下。到那時,紫璇的安危、天魄門的存亡姑且不論,自己首先對不起的便是這些一直護佑着天魄門,天魄門也緻力于庇護的無辜山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