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白天逛得太久身體乏累,紫瑛回來後連晚飯都沒吃,隻喝了一碗湯,便早早洗漱睡下,所居園子裡的燭火也因此減去大半,隻有院牆屋角處還挂着幾個燈籠。
護衛們不敢懈怠,仍按照原來的安排守在院子各處,但比起白天的高度緊張,這個時候還是放松了許多。
夜風陣陣,樹木新生的枝葉被風吹得嘩嘩響,更襯得園中寂靜無聲。守在紫瑛房門外的婢女小厮們也開始打起了瞌睡。
忽然之間,院牆一角發出一聲悶響,緊接着一個守衛發出怪叫,下一刻楚豐已帶着人趕了過來。
數個火把映照之下,一具屍體赫然躺在牆角下,左胸處一片碗大的血迹,顯然是被人一刀緻命。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衣衫翻動的聲音,守衛們将火把舉高,果然看到牆外出現了一個正奮力逃竄的女子背影。
火光之下,女子的衣衫雪白,和紫瑛白日裡穿的一模一樣!
楚豐心中駭然,立刻吩咐手下朝着那女子的方向追去。他自己也往前跑了兩步,随即覺出不對,立馬轉身,往紫瑛的卧房而來。
糟糕的預感應驗,紫瑛卧房的大門竟然被拉開了一道可容一人通過的縫隙!而門外的婢女小厮們猶在昏昏然不住點頭。
楚豐從他們身前急掠而過,沖進房門後兩步躍到床邊,急忙掀起床外紗帳,床上空空如也,哪有半個人影!??
他來不及多想,即刻折返,向院外火光所在的方向奔去,唯望他的手下能捉住逃竄的紫瑛。
楚豐一路快跑,眼看着就要穿過院牆,卻聽到了一片打鬥之聲,顯是有人闖入了杜宅,聽陣勢,人還不少。
院牆之外,守衛們已經圍住了擅闖之人,正在與之纏鬥。戰團中央是個女子,穿着月白衣裙,卻不是紫瑛。
楚豐終于醒悟過來,來人故意扮作與紫瑛類似的模樣,就是為了聲東擊西。哪怕自己已經多長了一個心眼,害怕跳牆之人是故布迷障,卻仍是沒有躲過算計。
适才在卧房之中,紫瑛定然是聽到有人闖入便提前藏了起來。他着急之下沒有細看,隻查看了床内無人便想當然地以為人已經逃走了。
來不及再度返身去看,他随即點了一個手下,指示他立馬去紫瑛卧房,一定要把房内的邊邊角角、上上下下,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查一遍。
他心裡門兒清,這一會兒功夫足以讓真紫瑛逃出卧房了。之所以還派人去查,隻是為了去去心病。當務之急是想一想紫瑛會往哪兒跑。杜宅地方不小,即便她出得了這個園子,也不一定逃得出這偌大宅院。
楚豐穩住心神,向外間大喝:“張三、王五,你們帶齊弟兄跟我走。其餘人,務必抓住這幾個賊人!”
張三、王五的小隊立刻從混戰中抽身。
“紫瑛姑娘跑了,但應該還沒出宅子。張三,你去花園,務必仔細搜查!”
張三領命離去。楚豐則帶着王五這隊直奔杜宅西跨院。杜宅的布局簡單,分前後院,後院有花園,是主人居住休閑之所,紫瑛便住在其中,這幾日守衛主要盯梢的也是此處。
花園以西還有一個跨院,以前也是住人的地方。但後來杜家人丁漸少,那裡便沖作了諸般雜用之地,如浣衣、養馬、儲藏舊物等等。到了晚間幾乎空無一人。
不僅如此,西跨院外邊是一條極偏僻的狹長巷道,背離主街,别說三更半夜,就是放在白天,那裡也不見得有人經過。
楚豐判斷,紫瑛逃出卧房後,趁着大批守衛被引至外院的機會,隻會跑向兩個地方。
一個是花園,花園裡樹木衆多,又有假山亭台,是個躲藏的好去處,如果紫瑛足夠聰明,便會再用一招調虎離山,在那裡找個地方先躲起來,等到守衛們尋了一夜确信她已經跑了出去,就會放松警惕。屆時她再往外逃或許就容易多了。
第二個可能便是經西跨院逃走,如果她不想耽擱,要立刻離開,這條路徑到了晚間少有人出沒,她才有順利逃出去的可能。
唯一的隐憂是,紫瑛到底和适才那夥人有沒有勾連?園中守衛都是他親自調教,極為機敏,人數又多,若有人進到園中不會所有人都毫無察覺。可若說二者沒有聯系,紫瑛隻是聽到動靜便想到出逃的計策,似乎也很難讓人相信。
事到如今,這個疑影兒也隻能先暫且放下,隻要全宅之人各司其職,自己的推算沒有問題,不怕拿不到紫瑛。
内院中喊聲四起,杜宅各處的下人們都被驚醒,很快宅中所有燭火都點了起來,值守之人也都睜大了眼睛,如此便越發不利于紫瑛外逃。楚豐心裡更加安定,一路帶着人來到了宅子最西端、隻與外間巷道有一牆之隔的一所極小的院子。
此處無人值守,這時也沒有光亮,王五手中的火把是唯一的光源。這一路上,除了偶有幾個下人趕往内院,他們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如此說來,紫瑛果真沒有往這裡來?但他還是讓王五幾人認認真真将小院的每個角落都搜了一遍。正當他們确認此間無人,準備離開之時,一個黑影從後側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