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表示願與他合作的信。”
“你要做什麼?”賀新塬緊緊盯着對面賀新韻的每一個表情,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她的真實想法。
賀新韻的眼神卻毫無波瀾地回望着他,停了停才道:“賀新塬,咱們來做個交易怎麼樣?”
“什麼交易?”
“你幫我瞞住這個消息,不要把它捅給許淑平,我便把莊主之位讓給你。”
賀新塬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你要把莊主之位讓給我?許前輩同意嗎?”
“賀家莊姓賀,不姓許,也不信文,她不同意又能怎麼樣?”
“可如今賀家莊重歸天魄門,莊主的人選不能不經過太白山的同意。”
“所以我才要聯絡盧金良呀。”賀新韻身子向外探出少許,笑得極為陰沉。
“你聯絡盧金良,是想利用他背後的魏菘澤,将賀家莊從天魄門手上奪回來?”
“不錯!上次莊内遽變,盧金良敢那樣行事,背後一定有更大的勢力。與其受制于天魄門,我們不如找個更大的靠山,豈不快哉?”
“可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賀新塬仍然有些懷疑。
“好處?脫離天魄門,讓賀家莊重回無門無派、獨善其身的狀态不好麼?”
“你借盧金良向魏菘澤投誠,魏菘澤必然也要控制賀家莊,賀家如何獨善其身?”
“我自然有我的籌碼?”
“什麼籌碼?”
賀新韻哂笑道:“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你隻要按我說的去辦就行。”
“要是我不願意呢?”
“你會願意的,我很肯定。”賀新韻還是那麼遊刃有餘。
“哦?”
“賀永識器重長子、溺愛幼子,唯有你夾在中間,從來不受他的重視。小時候賀永識親自教導賀新巒,卻對僅比他小一歲的你不聞不問。賀新川闖了天大的禍事,隻要到賀永識面前一哭一鬧,就能博得他的原諒,還能讓他以整個賀家之力為他擦屁股。而你行事端方,曆來不越雷池,卻并未見他有一次誇過你懂事省心。
“你未分家出去時,也協助賀新巒處理過莊務,賀新巒愚蠢自大,做事多憑一時情緒,你根本瞧不上他,可賀永識卻一心要将他培養成自己的繼承人。你不是肯長久屈居人下之人,這個莊主之位,我不信你從來沒有肖想過?”
賀新塬捏着拳頭,雙唇緊閉,激烈的思緒在賀新韻犀利的眼神下無所遁形。
“我确實不滿賀新巒,因為與他在公事上的意見不合,我還和他大吵了一架。可父親卻隻維護他,指責我僭越不端!我再氣不過也隻能暫時忍耐。直至成婚後我有了借口,才執意要求分家……如果不是姑母……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踏入賀家莊了。”
賀新韻從書案後走出,拍着賀新塬的肩膀軟語道:“你的委屈我都知道。我是女子之身,做這個莊主本就勉為其難。如今孫博回來了,我隻想和他厮守終身,這些勞心費力的事一點兒也不想多幹。正好你有意,我為何不放手?事成之後,我過我的逍遙日子,你做你的一莊之主,咱們兩相便宜,豈不是最好的局面?”
賀新塬沉默良久,最後在賀新韻的注視下點了點頭。交易達成,賀新韻不再多話,挂着勝利的微笑步出了書房。
賀新塬的貼身小厮恭恭敬敬地送走她後,立刻進門,來到自家少爺身邊。賀新塬将書案上的紙張交給他;“找個無人的地方燒掉。”
小厮接過來,又觑着他光彩熠熠的臉龐,問道:“少爺,事情成了?”
賀新塬望着賀新韻剛剛離去的方向,點了下頭。
小厮立即喜笑顔開:“這才對嘛。姑太太也就算了,她年紀輕輕,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女人,卻要來做賀家莊的莊主,說出去外面的人不知道要怎麼笑話賀家呢。咱們莊裡的下人也時不時偷偷念叨,‘還是得來個男人做咱們的莊主’……”
賀新塬擡手打斷他:“事情剛開了個頭,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大意。在人前你莫要喜形于色,一定要恭順,記住了嗎?”
“小的記住了,請爺放心。”小厮馬上收斂表情。
幾天後,孫博回到賀家莊,帶來了盧金良的回信。他同意與賀新韻合作:賀新韻交出藏寶圖,盧金良幫賀家莊脫離許淑平的控制,但他必須先确認藏寶圖真的在她的手中。
“他準備什麼時候來确認?”賀新韻問。
“盧堡主說,和你的會面最好能避開許淑平的耳目。所以他會在許淑平離開賀家莊時親自來此。”
賀新韻疑心道:“那得等到什麼時候?許淑平如今可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盧堡主似乎有辦法調開許淑平,我們再耐心等一等吧。”
孫博滿面春風,頗有得色,賀新韻瞧了他一眼,也漸漸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