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要不要把聖女之事和如今紫璇将面臨的危險處境告訴她,江邵謙和蘇茂霖都覺得,隻需要提醒她針對天魄門的人肯定會想法設法抓住她,讓她當心即可,至于殘酷的聖女制度沒必要說出來讓她煩憂。
文遠骥想了想,也不忍心一下子讓紫璇受到兩重沖擊,點頭同意了。
然後說到蘇茂霖如何面對紫璇、紫璇會不會認他的事。
“璇兒一向聰明,就憑着你和她說的那麼些隻言片語,竟然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世。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獨自一個人承受這件事的。”想起總是堅強自立的紫璇,文遠骥心疼道。
“剛剛她隻看着你說話,隻對你發脾氣,就知她很眷戀你。或許他根本不打算認我。”紫璇剛才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說明她在乎的隻有文遠骥一個人,想到這點,蘇茂霖的心再次揪痛起來。
“突然得知自己的父親另有他人,任誰都會難以接受,先給她一些時間。”這般情形,仿佛是兩個人在争奪女兒。文遠骥不好開解他,隻能先囑咐他不要心急,以免将紫璇越推越遠。
蘇茂霖如何不知,自诮道:“從她出生到現在,我沒有為她做過一點兒事,就算她這輩子都不肯認我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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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道破真相後,紫璇就一直躲在晗月房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紫瑛和瑾瑜都在門外,也都不敢進去打擾。
文遠骥料到她必然在這兒,和蘇茂霖剛剛談完便立刻來這裡找她。蘇茂霖也遠遠跟在後面,哪怕一眼,他也想看看紫璇。
紫瑛見到父親來,忙跑過去。
“璇兒在裡面?”文遠骥立馬問她。
“對,進去好久了。”紫瑛不安道。
文遠骥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上前輕輕敲了一下門:“璇兒,是我。”
沒有回應。
文遠骥又敲了一下,斟酌道:“你……怎麼樣?你想知道真相的話,随時來找我,我……”
他話沒說完,門就被霍然拉開。紫璇腳步不停,丢下一句“我不想聽!”便繞開他奔了出去。瑾瑜随即追上,紫瑛觑着文遠骥的臉色,又瞥見站在老遠目光跟随着紫璇的蘇茂霖,還是想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文遠骥哀歎了一聲,臉色前所未有的頹敗,紫瑛趕緊問要不要送他回去。文遠骥仍是點頭,低聲道:“你跟我來,正好要跟你說一件事。”
蘇茂霖目送兩人遠去,才緩緩上前,在洞開的房門外瞄了一眼,馬上認出這是晗月的房間。他不受控制地走進去,看着一件一件晗月十五六歲時在天魄門用過的舊物件,再一次悲從中來,趁着無人放聲大哭。
瑾瑜追上紫璇時,她已經跳上了後山的一株大樹,悶聲哭着。瑾瑜便繼續守在樹下,一直到紫璇哭夠了,才聽她叫了聲:“你上來吧。”
坐到她的身側,紫璇便十分熟稔地靠在他懷裡。他擡起一隻胳膊緊緊攏住她,等她說話。紫璇隔了一會才開口,仿佛心被裝滿後再也盛不下東西一樣開始傾訴。從她小時候如何渴望得到文遠骥的關注,無論練功多麼苦都咬牙堅持,到她被送到秋山居後連年累月見不到文遠骥的暗自難過,再到昨天晚上文遠骥告訴她晗月對她的自責愧疚以及自己卻總是埋怨她不夠愛她的懊悔。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瑾瑜将她整個攬在身前,讓她能夠在自己懷中盡情發洩。聽着她悶悶的哭聲,瑾瑜也不免心裡發酸,幼年的她是如何扛過來的?
過了很久,紫璇的聲音才再度響起:“我剛剛……是不是很不禮貌,爹他本來是想和我好好說的。”
“不怪你,這樣難以接受的事情,你不舒服、想躲開都太正常了。文門主體諒你,必然不會因此而生氣。”瑾瑜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蕩開,令人安心不少。
“我……我隻是……我還沒有準備好聽他說話,聽他親口告訴我,我不是他的女兒。”
“那就等你準備好了再聽。他們瞞了你十八年,沒有道理反過來要求你一天内就全盤接受,你隻管晾着他們。”
“我沒有怪他們。”
“我知道。我隻是想告訴你,你的反應沒有錯,不用擔心。”
又停了一會兒,紫璇問道:“那林茂呢?我……我也不知道以後要怎麼和他相處,我……要認他嗎?”
“認或是不認都有道理。認,以後就有兩個父親疼你,豈不是很好?不認,讓林茂也嘗嘗你受過苦,也好!”
紫璇從他懷裡擡起頭,嘟囔道:“這又不是他的錯。”
瑾瑜見她眼睛雖然紅腫,卻比剛才在房門口見到的要明亮許多,心内稍安。
“這種事情沒有正确答案,你怎麼做都行,随心便好。反正日子還長,你慢慢想,吊着他們,讓他們急。”
紫璇扁了嘴巴,像是央求一般說道:“我不知道,太難了,我現在不想想。”
“那就明天再去想。”
“那你陪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