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麼行。洪漕幫的人遍布運河流域,你現在受傷了,一個人要逃出他們設下的包圍圈幾乎是不可能的。雖然我父親不喜歡我摻和江湖事,可是前方危機四伏,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
“我就是死了,也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瑾瑜略有些激動地說,“且不說我們共闖倪家莊,一起經曆了許多事,并非陌路之人。就算今天你我隻是萍水相逢,知道你有危難,卻棄你于不顧,我做不出來!”
“你不怕死嗎?”
“死?”這個字眼從未出現在瑾瑜的頭腦之中,他怔忡片刻,“我們的運氣應該不會那麼差吧。”
瑾瑜搖搖頭,嘲笑自己毫無見識,改口道:“生死都是造化,非人力所能強求。如果凡事都怕遇到一個壞結果,那什麼事都不用做了。我隻知道,你有危險,無論如何我也不能抛下你一個人。至于結果怎麼樣,會不會遇到危險,誰都難以逆料,我也不想為此而糾結。”
他目光真誠,毫無矯飾,到讓紫璇不知如何對答了。她呆了一會,才緩緩道:“你倒是稱得上有‘俠義之心’。”
瑾瑜笑了起來:“我功夫差,就算幫不上大忙,對付幾個小喽啰還是可以的。至于‘俠義心腸’,我心向往之,可惜力不從心。”
“上次在範宅,我見你的武功長進了不少,這段時間定是下了不少功夫吧。”
被紫璇誇獎,瑾瑜心中暗喜:“是嗎?所以就不能說涉足江湖一定不好。過往我爹再怎麼逼我,我都不肯勤學苦練,反而去江湖上走了一遭後才真正認識到練好功夫的必要性。”
馬上加上一句。“這個理由好,我得記下來,回頭我爹責罵我時,我就有的說了。”
紫璇被他逗笑了,也不再提起讓他回家之事。
休息了一陣,兩人腹中都有些饑餓,紫璇将包袱中帶的幾個包子分給瑾瑜。瑾瑜向她道謝,她覺得好笑,心道:“大可不必,這本來就是你家的包子。”
草率吃完,兩人便繼續向西而行,走了一日有餘,沿途中幾次遭遇虹漕幫的人,萬幸的是對方的人數都隻在六七人左右。紫璇和瑾瑜相互配合,沒花太大功夫便得以安然逃脫。
雖說運氣不差,但紫璇的心也因此越來越不安:“我一路向西,就是想逃出洪漕幫設伏的範圍。沒想到,水路之外,運河周邊的陸路上也布滿了吳宏的眼線。他織下這張大網,就等我往裡撞。這幾次,表面上看是我們逃出了埋伏,但實際上卻等于一直在告訴對方我們的動向。一旦他們互通消息,用不了多久就能确定我們的具體位置,然後通知倪家莊,那我可就真的跑不掉了。”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瑾瑜問她。
“折返,去嘉興。”紫璇想了想,還是隻有這個答案。
見瑾瑜有些疑惑,她又解釋道:“洪漕幫若是掌握了我們的去向,下一步就是集合人馬在前面等着了。我們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讓他們撲個空。”
“可是吳宏說,洪漕幫會在運河周邊都布下人手,就算我們折返東行,情況也不會比現在好太多?”
“你的考慮也有道理。前有埋伏後有追兵,我必須賭一把。隻要洪漕幫内部消息傳遞地又快又及時,于我就反而有利。”
瑾瑜突然有所領悟:“我懂了,你要賭洪漕幫已經确定了我們的行蹤,之後會把搜捕的重心放在西面,東面反而空虛。”
“不僅如此,我們還要去一個最不可能去的地方。”
“不錯。他們料想我們此刻隻想快速脫身,肯定要遠離洪漕幫的勢力,誰也不會想到我們竟然會去洪漕幫的總舵,是以那裡反而最是安全。”
瑾瑜又想起一點:“此時正是江南漕運最繁忙的時節,虹漕幫再勢盛,幫中人數也不會多到源源不竭的程度。他們派了如此多的人在外圍這麼些日子,恐怕早就難以為繼了。我們露出行蹤,反而讓吳宏有理由撤回已經‘沒必要’的人手。”
“是這個道理。而且眼下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我們回到嘉興,先觀察觀察洪漕幫的情況,再做打算。”
“不管怎麼樣,向東都比向西要好,就這麼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