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
眼前一道青衫閃過,她飛上樹頭,掌心青煙波動,連帶着周遭空氣都在微微顫抖,底下河流翻滾不停,河面上映着粼粼黑波。
忽然,上方一束亮眼的青光直直沖向古怪的河流,強大的氣波炸開了一個大洞,河水四處飛濺,裸露出空秃秃的河底。
宋昭眼睛裡閃過一絲疑惑。
她很快下來,站至程寒青身邊,面色沉重:“好奇怪,這裡面怎會一條魚都沒有?”
他蹲下身,墨黑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明河:“裡面自然是有讓它們害怕的東西在。”
“喂!你們是誰?!”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兇狠的男聲。
離他們十步站着一個舉着火把的年輕男子,喘着粗氣,分明是寒冷的冬夜,臉上卻滾落下汗珠,神色緊張又恐懼。
見他倆回頭,男子提高聲音,希望能讓更多人聽見:“有人在河邊!有人在河邊!”
幾乎是瞬間,周邊原本黑漆漆的房屋立刻點上了燈火,伴随着推門聲,宋昭能聽到來自四面八方的腳步聲。
什麼情況?
她沒接觸過這樣的事情,擡眼看向程寒青。
對方沒理睬她投來的視線,直直看向遠處影影綽綽的火光。
來的人越來越多,很快,他們就被包圍在裡面。
首先發現他們的那名男子如今指向他倆,惡狠狠地大喊:
“就是他倆!半夜不睡覺在河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想幹什麼!我還看到那個女的能發出青色的光!”
“什麼?”
“啊?”
能發出光?
那就不是普通人了,難道是修行者?
宋昭的腦袋現在就好像是一團漿糊,迎着周邊不友善的視線心裡毛毛的,仿佛“修行者”這三個字在這裡是被人讨厭的。
一路走來處處備受歡迎的宋昭不自在地往身旁人那邊挪了挪。
“于老爺來啦!于老爺來啦!”
有人高喊。
而後人群漸漸從中間分開,留出一條小道,一位黑袍的老人宛如衆星捧月般走了過來。
許是來時較為匆忙,老人家的身子受不住,剛站定,想說些什麼,結果張嘴吸了一口冷氣,咳個不停,要不是一左一右有人攙扶着他,估計早就摔倒在地了。
右邊那位模樣俊美的男子拿出手帕輕輕按壓他的嘴角,語氣輕柔:“慢些,慢些,誰也沒有爺爺您的身子最重要了。”
旁邊的人緊張:“是啊是啊。”
一位身形壯碩的中年男子看着于老爺單薄的衣裳皺着眉不滿:“孟宇,來的時候怎麼沒給你爺爺拿個衣服啊,這麼冷的天,凍壞身子了該如何是好?”
孟宇略帶抱歉地笑了笑:“爺爺走得急,一聽到與河流有關的他就平靜不了。”
孟宇接過仆人送來的狐毛鬥篷仔細給于老爺披上,話裡有話,眼神若有若無掠過中央的兩個人:“不過是兩個小孩,無足輕重罷了。”
十八歲的宋昭和程寒青:......
小孩?
那您是多大了呀?
“無足輕重?那又何必興師動衆來了這多人?”
宋昭不客氣怼了回去。
孟宇系衣服的動作一頓,把最後一個動作完成了才回過身來看向他倆。
“自然是為了安全。”孟宇還是那副微笑的模樣,看着人畜無害,“為了我們大家的安全。”
他上前幾步。
“這附近的居民都知道,夜晚無事最好不要去明河,萬一打擾到了明神,那位生了氣,大家日子都不好過。”
“我看二位不是本地人,也不是附近城鎮的人。說說吧,你們來此什麼目的?”
要怎麼說?
直接說他們懷疑那個明神是個妖怪,今夜是來查探它的?
那估計這話一出口,這些将明神封為神明的百姓都得和他們打起來。
她得好好斟酌斟酌。
“這河底有巨妖。”
宋昭大驚失色地扭身看向面色平淡的程寒青。
對面孟宇立刻轉換眼神,繃緊嘴角。
“你說什麼?!”
“小兒怎敢對明神不敬?!”
面對這等無禮之言,中年男子氣得漲紅了臉。
少年不屑嗤笑。
“什麼神仙神明,倒是此妖物讓你們失了神,錯将妖怪當成仙。”
“胡說八道!我絕不會允許你這等肆意摸黑明神!”他怒喝。
周旁幾位男子不約而同拿起工具,慢慢向他們逼近,縮小和他們的距離。
他們可是有人看到了,那名女子會法術,不可掉以輕心。
“我說你,跟他們起什麼沖突啊。”
宋昭咬牙蹦出一句,“這事鬧大了怎麼收拾?”
現如今明城及周邊百姓主奉明神,沒有探清河中巨物究竟是什麼之前,他們此行此舉屬實是“冒犯”了那位。
官府不會幫着他,胡府能為他們說兩句話,但若牽扯到當地民俗一事,怕也很為難。
程寒青低頭,見她像個炸毛的小貓一樣緊張兮兮。
“怎麼,你怕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說閑話。
宋昭愣是想揍他一下。
衆人步步前進,宋昭覺得能不起沖突上手打架最好不過。
“各位。”她急忙開口,“我們今夜前來不是挑起沖突的,河中妖物也不是空穴來風。”
“你們看,若是真有神仙在此,河流會是這個樣子嗎?!”
話音剛落,空中“轟隆”一聲驚雷,緊接着翻滾奔騰河流突然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好似有什麼東西在不停撞擊。
他們果然停下來腳步,慌張地看來看去。
後面的于老爺終于順過氣,嗓音沙啞:“大家......莫要沖動......”
“今日天色不好,恐有雷雨,不易在外,各位先請回家吧。”
“于老爺這......”舉着火把的年輕男子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