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們的故事畫出來】

十月已過，秋葉翻紅。

周末許言去超市買東西，剛好遇上抽獎活動。

她平常都不參加，因為運氣不怎麼好。

不過今天她的時間也不着急，不拿白不拿。

她伸手摸了個球，工作人員打開核查，神色不對叫來經理，确定無誤後，敲響了銅鑼。

“恭喜您，抽中了我們的一等獎，X市到Y市的往返機票和兩天一夜的酒店套房。”

許言提着醬油，滿臉問号。

買瓶醬油送那麼大的禮？

“你們弄錯了吧。”許言覺得可能是什麼新的詐騙陷阱，非常警惕。

經理指了指旁邊的活動宣傳海報，“女士請放心，我們的活動是經過公正的，随時可以打電話查詢備案，絕對公平有效安全，恭喜您！”

許言腦子懵懵地走出超市，手機裡多了兩張電子機票和酒店預定單。

她捏了一下自己的臉，真的不是做夢啊。

以後她還來這買醬油。

Y市是沿海城市，有全國最漂亮的大海和沙灘。

許言見過大海，但沒去過Y市看海。

看着機票時間，天氣也涼了，要去得抓緊。

于是她和左磊請了兩天假，收拾兩件衣服就出發了。

左磊聽到她中獎的消息怕是詐騙，口氣着急地勸說，“你要真想去看海，我給你訂票啊，你就不怕那什麼抽獎是詐騙把你賣到國外嗎？”

許言扶額歎氣，“是啊，為了隻買瓶醬油的我，挖那麼大一個坑，放心了，我落地給你發信息，剛好我也想拍些照片回來。”

她坐上飛機看着萬裡晴空和雲層，心情放空了不少。

落地後有酒店的人接機，套房的确環境不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片海景。

許言換了套衣服就出門找海。

走一路拍一路，捕捉各種瞬間。

仿佛回到了什麼都沒發生的時候。

路邊徘徊了許多貓貓，耳朵上都有缺口，應該是做了TNR（絕育後放歸），每一隻都溜光水滑躺在路上露着肚皮。

還有幾隻跑到許言腳邊蹭來蹭去，喵喵的叫，把許言的心都喊化了，趁機拍下許多貓片。

她捧着一杯熱奶茶到了海邊，海浪帶着海風呼嘯地穿過耳邊。

海還是那麼藍，遠處隻有幾艘船。

天藍海也藍。

她喜歡大海不說話的樣子。

她拿着相機邊拍邊走，突然撞到一個人。

“不好意思……是你？”

許言看清了面前人的長相，神情驚訝。

紀向陽擺擺手，“沒事，沒想到能在這遇見你。”

紀向陽比上次見面更瘦了，但精神比上一次好，起碼眼睛裡有神。

紀向陽看了眼許言的相機，“來采風啊？”

“是啊，你呢？”

紀向陽拿手機晃了晃，“我來錄音。”

錄音？大海的聲音？

紀向陽看許言不理解的眼神，指了指不遠處的木搖椅，“我們去那坐着聊吧。”

兩個人坐下後誰也沒出聲，靜靜看着面前的海浪上來下去。

“那天之後，你過得還好嗎？”許言率先打破沉默。

“說實話，不好。”

紀向陽看着手機屏保照片，“那段時間根本睡不着，一閉眼就是小惠，好幾次我就想着陪她去了，一了百了。”

許言看着紀向陽的表情，回想自己剛回來時候的樣子，其實沒有人從這些牽絆裡真的走出來。

“然後呢？”

“沒死成，每次想死的時候，我就會想起小惠罵我的樣子，然後使勁給自己兩巴掌，要是我真死了，她一定會罵我打我不理我，她不喜歡懦夫。”

施惠肯定是希望紀向陽能好好活下去，不然當初救他又有什麼意義。

許言問他，“你現在在做些什麼？”

許言怕他天天抱着施惠的照片渾噩度日。

紀向陽撓撓頭，“那段時間狀态不好，上班也沒心情，工作總是出問題，領導找我談話好幾次，後面我就辭職了，現在在家裡接點散活幹着，還行餓不死。”

“你喜歡大海嗎？特意跑來錄音。”

“不，其實我對大海沒什麼感覺，我隻是想給小惠聽一聽海浪。”

“我答應過她要帶她看海爬山玩遊樂場，說過的話總得給她實現了，不然以後我去找她肯定得罵死我。”

許言點頭，“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過了一會兒，許言問紀向陽，“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紀向陽拿出手機播放了剛剛錄的海浪聲，“我打算做一款陪伴類遊戲，小惠是主角，這個聲音也是要放在遊戲裡的。”

換一種方式陪伴，更多人來陪伴，這也許是紀向陽做這款遊戲的目的。

分離不是死亡，遺忘才是。

紀向陽看向許言，“謝謝你告訴我小惠的事。”

“我沒做什麼，都是她幫我的。”

沒有婆婆，許言可能也回不來。

“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你盡管提。”許言想為兩人做點事。

紀向陽想了想，哂笑道，“還真有，遊戲代碼我在做，但是裡面的美術設計得請人畫，我現在手頭的錢請專業的公司肯定不夠，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會畫畫的人，不用特别厲害，比我會就行。”

許言首先想到連宛之，但她也不确定連宛之能不能勝任。

“我的确認識一個人，可以把聯系方式給你，但你不要說是我介紹的，最後能不能成，還得看他的技術能不能符合你的要求，可以嗎？”

紀向陽終于笑了，“可以可以，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許言把連宛之的電話留給紀向陽，“你就說是看到微博的宣傳視頻找到他的。”

“那他問我怎麼有他電話，我怎麼說？”

“你就瞎說，反正他不懂這些的。”

紀向陽不解，瞎說也能信？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

一頓倒騰過後，兩個人感覺心情又輕松不少。

紀向陽看向許言，“你是不是有心事？我看人挺準的。”

許言沒想瞞着他，“嗯，有些問題還沒找到答案。”

“為什麼一定要追求答案，一個問題總是有很多個答案，你怎麼知道哪個是對的，是你想要的？”

許言覺得紀向陽這段時間像是看透了很多東西。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說。”

“愛情是什麼？”

“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紀向陽往後一靠，搖椅輕輕晃動起來。

許言笑出聲，“你認真的嗎？”

“不就是這樣嗎？愛情就是自然産生的吸引呗。”

紀向陽轉頭看她，“難不成我還得給你寫個代碼算一算是不是愛情？夠不夠緣分？”

感情是無法計算的東西，最精密的數學公式也不行。

有些感情沒有解，有些感情卻有無數解。

“你說得對。”許言也躺在靠背上。

兩個人靜靜地看了一下午海。

傍晚時分，紀向陽準備走，離開前留給許言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