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抓住他的左手腕把他往後拉,但他像牛一樣根本拉不動。
許言索性抱着肚子大喊一聲,“我好疼啊!”
連宛之一下就轉移目标,跪坐在桌子上,抓着許言的肩膀,“哪裡疼,我帶你去看醫生。”
民警以護住楊宇的姿勢,努力勸說,“先生,請你先從桌子上下來。”
連宛之後知後覺,臉頰通紅地跳下桌子,拉着許言關心許言是不是受傷了。
“我現在又不疼了,你坐好,聽警察說。”許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直接把他摁在椅子上。
手機裡的左磊還在聽直播,“警察同志,這個人是慣犯了,監控錄像我都還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
民警看着亂成一鍋粥的調解室,頭也是越來越大,“好的,我們會盡快和您聯系的。”
然後把電話線挂斷,看着這三個人,深吸一口氣,“你現在還有什麼要解釋的?”
楊宇徹底擺爛,也不回民警的話,而是看着安慰連宛之的許言,不甘心地大喊。
“我真的喜歡你很久了,你也喜歡我的對不對?是他阻礙我們的!他到底是誰!”
許言腦子都快燒迷糊了,拍着桌子,“你管他是誰,反正我不喜歡你!你要是腦子有病就趕快去看醫生。”
“你騙我!你對我那麼好,什麼可能不喜歡我!是不是因為他,你才這麼說的?憑什麼他能和你住一起!”楊宇激動地砸桌子。
“你真神經病是不是,我上公共廁所都要挑坑,你算哪個坑!”
“你!你怎麼能那麼和我說話!你水性楊花!朝三暮四!見個長得帥的就勾引别人!”楊宇氣得站起來,面目猙獰。
民警攔着他,“注意言辭!你要幹什麼,給我坐下!”
許言站着罵回去,“是啊,你也知道他長得帥,那你怎麼不去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長什麼鬼德行,我憑什麼喜歡你?”
說完,她立刻端着連宛之的臉怼到民警面前,“同志,你看看我家孩子的臉,多好看的臉,被打成這樣,到底有沒有王法?”
連宛之乖乖被許言端着,眼睛對着民警無辜地眨巴眨巴,臉上不止挂了彩,鼻子下面還有沒擦幹淨的鼻血,讓人看着就不忍心。
民警一看,啧,還真是,這麼好看的臉都花了。
再轉頭一看楊宇,突然哪哪都看不順眼,“現在證據确鑿,你認不認錯?”
楊宇不服氣,指着自己受傷的臉和身體,“他們兩個人打我一個!怎麼不罰他們!”
許言哼了一聲,“法盲,不超過三人,不算聚衆鬥毆。”
而且楊宇這點傷連輕傷都算不上。
民警斥責,“你當衆猥亵這位女士,她和家人都是正當防衛,你告訴我他們有什麼錯?你如果沒有惡意妄想,不去猥亵别人,他們會打你嗎?你前老闆給了你一次機會,你自己不珍惜,還要繼續跟蹤别人,你自己算算你到底犯了多少錯?”
楊宇徹底不說話了。
民警按流程問許言的訴求,許言隻說要重判。
民警和她解釋楊宇的行為的确是不合法,但劃分為猥亵罪肯定是不夠的,判他坐牢也是不現實的。
而且民警批評了許言和連宛之打人的行為,幸好沒有造成對方受傷,不然他倆就從有理變成沒有理了。
“畢竟在控制住對方的時候,你們就不應該再動手了。”
許言和民警解釋,“我隻扇了他一巴掌,而且還是他人身攻擊辱罵我們,我才動的手。”
最終按照治安管理條例,楊宇會被拘留三十天,在檔案上留下記錄,并且處罰金五千元,另外還需要補償許言的精神損失費。
許言加了一條,把楊宇手機裡的照片短信都删了,她想起來就惡心。
簽了協議,許言和連宛之終于走出了派出所,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許言出了一身汗,感覺自己燒都退了點。
看着連宛之一臉懵的可憐模樣,許言心裡又是不忍心。
她去藥店買了些碘酒棉簽和消炎藥,拉着連宛之在附近找了個石凳坐着。
“别動。”許言快速把連宛之頭發拆掉,用手抓順綁了個低馬尾垂在背後。
拿出消毒紙巾擦擦手,然後細緻地給連宛之清理傷口。
“嘶。”連宛之臉皺巴了一下。
許言放輕動作,“忍一忍。”
消毒的時候,連宛之十個手指頭都把褲子快抓破了,“疼。”
“快好了啊。”許言屬于嘴上哄,手不停那種。
弄完之後,還喂他吃了兩顆消炎藥。
連宛之看着許言低頭收拾包的樣子,伸手摸上了許言的額頭。
“言言,你發燒了。”
許言蹭的一下往後躲,空留連宛之的手在原地。
連宛之受傷的眼神藏都藏不住,仿佛下一刻就要碎掉了。
“我不是……”許言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就躲開了,想解釋卻覺得有點無力。
一切都是找借口罷了。
“言言,你讨厭我嗎?”連宛之望着許言的眼睛,他不想再隐藏自己的心。
許言搖頭,“我怎麼會讨厭你。”
隻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面對你的感情。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我喜歡你。”
“回家吧。”
同時開口,兩句話重疊在一起。
許言想裝作沒聽見,“該回家了,明天你還有課。”
連宛之蹲下身,擡眼看許言,一字一句認真說道,“言言,我喜歡你。”
許言知道躲不過去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連宛之點頭,“我知道,這是我找了十年的答案。”
許言離開的那十年,他的感情不斷地變化又加深。
他沒有辦法不喜歡許言,就像植物天生喜歡太陽,總會被吸引,就算自己不是唯一被照耀的那個。
許言看着這雙熟悉的眼睛裡全是愛意,她頓時感覺到陌生。
他們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隻是太依賴我了,所以才會造成錯覺,愛情不是這樣的。”
“那你告訴我愛情是什麼樣的?”連宛之抓住許言的手。
許言語塞,她其實也不知道正确答案,她哪裡知道愛情應該是什麼樣子。
連宛之把許言的手放在自己臉邊,“你也不知道答案,那為什麼我們不能一起去找?”
他的眼眶微紅,眼淚在裡面打轉,期待着許言的答案。
“因為我把你當弟弟。”許言收回手捏着拳頭。
連宛之此時掉了一滴淚,“不能不當弟弟嗎?”
許言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才給了他愛情錯覺,“可我們不就是姐弟嗎?”
在她心裡連宛之還是小時候的小木,隻是身體長大了。
許言不敢看他的眼神,“你聽姐姐的,等你認識更多的朋友,你就會分清親情和愛情,你到時候就會明白的。”
連宛之輕輕搖頭,“我認識了好多人,走過了好多地方,所以我才知道自己喜歡你。”
許言的心堵得很難受,到底該怎麼辦?
連宛之不像楊宇,不喜歡就可以直接拒絕。
因為喜歡自己,所以他一個人來到陌生的世界。
這個世界裡他能依靠的家人隻有自己。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許言發燒的頭更昏沉了,連宛之臉色一變,伸手扶住許言的臉,“沒事吧?”
許言強撐着精神,她現在沒法思考,不能這樣呆在這裡,她要先冷靜下來。
“你先回家吧,我最近不回去住了,免得把感冒傳染給你。”
許言站起身走到路邊攔計程車。
“言言,你要去哪?”連宛之手忙腳亂不知道該怎麼辦。
許言拉開車門,“我有地方去,你乖乖回家休息。”
路燈隻照射出連宛之一個人孤獨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