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電話，許言走到沙發邊放松癱坐。
“你剛剛在和誰說話？”連宛之其實一直在觀察許言在做什麼。
在他看來許言隻是擡着手，站在陽台自言自語，說的每一句他都聽不懂。
“我在和老闆請假呀，姐姐在這邊有工作，類似于夥計要和掌櫃告假。”
連宛之偏頭看她，“我是不是影響到你了？”
這小眼神，都快委屈死了，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許言心都軟成一片，哪舍得說重話，她一向對小木雙标。
她伸手輕拉了一下他的臉頰肉，“瞎說，姐姐還得謝謝你，我好久都沒出去玩了。”
許言真沒說謊，她這兩個月都把時間安排得很滿，就怕自己太胡思亂想。
這還是第一次她主動想休息，當然也是為了陪連宛之。
“真的？”他有點不信。
“真的真的，不騙你，走走，我們去刷牙洗臉。”許言拉着他往浴室走。
她給自己戴上貓咪發箍，然後找了根皮筋把連宛之頭發系在腦後，簡單垂着。
許言拿起牙刷，然後往上面擠了牙膏，“你試試。”
連宛之聽話照做，但一下擠多了。
許言和他面對面，拿起牙刷開始刷牙，口齒不清地說，“像我，輕輕，上下刷。”
兩個人從面對面刷牙，變成看着鏡子裡的彼此刷牙，都是一口泡沫，龇牙咧嘴。
許言吐掉泡沫，連宛之學她。
許言拿起漱口杯喝了口水，嘴裡咕嘟咕嘟，眼神示意他跟着做。
連宛之也灌了一口水，但他不會許言那樣咕噜咕噜，一不小心把水咽下去了。
許言着急把水吐掉，“你吞了？漱口水要吐出來，多來幾次。”
算了，吞都吞了，也不會毒死，就這樣吧。
兩個人刷完牙洗完臉，看着鏡子裡的兩個白嫩光潔的水煮蛋，彼此都笑了出聲。
看着許言的笑容，連宛之覺得他想要的就是這樣，如果還能再貪心一點，那他希望離許言更近一點。
許言走到廚房，準備簡單的做個早餐，等會出門再吃點。
雞蛋煎得是漂亮的太陽蛋，烤面包機把吐司烤得剛好，火腿也煎得油香四溢。
許言用小奶鍋把牛奶熱了一下，倒進玻璃杯裡，給他那杯還加了一點蜂蜜。
把三明治和牛奶放進餐盤裡端到茶幾上，反正在哪吃都行，在這吃還能讓他看看電視。
連宛之聞着焦香的面包雞蛋還有火腿味，肚子也咕噜咕噜作響，臉刷的通紅。
“快吃，小心燙。”許言把吐司給他切成兩個三角。
焦香酥脆的口感，面包體吸收了火腿的油，使得肉香更加在嘴裡擴散。
流心的太陽蛋中和了焦脆，使得口中的層次變多了，再配上一杯熱牛奶，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兩個人各自捧着自己的三明治津津有味地品嘗。
許言一邊吃，眼睛還注意到茶幾上還沒收拾的畫紙，她拿出一張，看了眼内容，“這是誰？”
“孫武。”連宛之瞄了一眼。
許言驚訝，“他都長那麼大了？”
小時候孫武又壯又結實，現在看起來也是非常可靠的人，笑得挺憨厚的。
“嗯，他做了木匠，城裡好多父母都找他給孩子做玩具。”
連宛之和孫武關系一直都很好，甚至孫武有了錢之後，還來找連宛之說要和他一起去買下小時候買不起的金手镯。
知心好友能幾人，歲月可鑒友誼真。
“真厲害，我記得他爹木工活也很好。”許言又翻到了一張畫，“這是連老爺和景安吧，旁邊這位是誰啊？”
畫上是坐着的連清，以及站着的連景安與何語舒夫婦。
“這是景安的妻子，我來之前他剛成親不久。”
許言眼睛睜得圓圓的，“景安都成家了？他與你同歲吧？”
不過轉念一想，古代十幾歲成家的人也不在少數。
她喝了口奶點點頭，“我們這邊男子要二十二歲，國家才允許結婚。”
連宛之一聽手裡的三明治差點掉下來，聲音裡有一絲焦急，“那女子呢？”
“二十歲。”
聽到這個答案，連宛之的天徹底塌了，立刻在心裡盤算起自己離滿二十二歲還有多久。
最重要的是怎麼才能讓許言喜歡上自己。
畢竟許言已經達到年齡了，萬一這段時間她喜歡上别人了呢？
手裡的三明治都有些食不知味。
許言根本不知道連宛之腦子裡在打算些什麼，“這陳公子都變成熟了不少，現在他還像以前一樣嗎？”
連宛之回過神來，“幼平兄已經接替陳伯伯的班了，而且幹的很好，聽冬雪姐說他每隔幾天就到店裡吃飯。”
許言點頭稱贊，“那很好啊，這…是李大人？”
她又翻到一張畫，昨晚上很多畫她都沒細看。
連宛之喝了一口奶，“嗯，李大人現在正大力推行女子學堂，倡導女子識字受教。”
許言一愣，李恒毅還記得自己說的那些話？
“他真的是個難得的好官，國民有他都是幸事。”
在古代開拓這條路肯定是困難重重，李恒毅敢為人先，真是具有莫大的勇氣和恒久的毅力，還真像他的名字。
許言繼續往後翻，發現了一張沒有人物的畫，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她看見了滿眼的綠，不同層次的綠。
“這是小葉子。”連宛之看畫的眼神中流露出思念。
“小葉子？”
“就是我們種的那棵樹，我叫它小葉子。”
許言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畫中那棵參天大樹。
它結實粗壯，青綠茂密，而且堅韌蓬勃。
用世界上最美的詞彙都無法形容它的生命力。
“它好漂亮。”
許言用手指輕輕點過樹體，樹幹，樹葉，像是在與小葉子玩鬧。
當初那麼瘦瘦小小的樹苗，如今已經是可為一方生靈提供依靠的大樹。
它一定很努力，很辛苦地在長大。
兩個人靜靜看着小葉子的畫像看了許久。
他們感覺像是重新站回那個高坡之上，感受風的氣息，聽着樹的聲音，與它分享所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