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恒毅此刻的心跳停了一下。
他看見了最不想看見的場景,許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還沾着血。
李恒毅沖了過去,跪在許言身邊。
他現在才看清楚許言的樣子。
濕掉的頭發沾着地上的泥土,臉上還有煙熏火燎的痕迹。
最顯眼的還是左邊臉上發紫的巴掌印,臉都腫了起來,手上全是血和刀痕。
李恒毅腦子裡浮現出許言在小院裡跳來跳去,笑容燦爛的樣子。
但眼裡的許言卻是那麼安靜的躺在這裡,毫無生氣。
李恒毅的心,就像被這大火灼燒一般,不斷地緊縮,不停地發疼。
他伸出手,顫抖地放在許言的鼻下。
暖暖的氣息觸碰到指尖的時候,他終于放下了心。
他輕輕地抱起許言,把她帶離火源,往小木的方向走。
他擡頭囑咐救火的衙役們,“各位救火,切記以自身安全為重,屋子已經沒有救的必要了,隻是盡量莫要讓火勢蔓延出去,傷及其他人家。”
“是。”
所有人開始進行滅火隔源措施。
李恒毅把許言輕放在靠牆的位置。
許言離開了熱源,人也就慢慢轉醒了。
一睜眼就看見李恒毅眉頭緊鎖,眼睛通紅,許言動了動手指,“是你啊。”
李恒毅啞着嗓子,“我帶你去看大夫。”
許言點點頭,她現在是真沒勁了,“要不是這場火,你恐怕都找不到這裡。”
“不準亂說。”
李恒毅打斷許言的話,他不想在看見許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樣子。
“我錯了,不過你先看看地上那兩個人還有沒有氣,他們不能死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們救出來的。”
許言忍着口幹,吞了口唾沫,指了指房間方向。
李恒毅一聽,沒忍住低吼了一句,“你瘋了嗎!不顧自己死活,去救他們!”
許言被李恒毅這一聲吓了一跳,不再開口說話。
李恒毅看到許言抖了一下,知道自己言過了。
他摸了一下自己額頭,吐了一口氣,向許言道歉。
“對不起,不是有意對你生氣的。”
許言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危險,但是她不想讓林茵得逞,“沒有下次了。”
這次她就要把林茵徹底咬死!
李恒毅起身走到兩人身邊,發現還有微弱的呼吸,便把兩個人拖到一邊,然後對下屬說,“等會把他二人帶到衙門關起來,明日聽審。”
回到許言身邊,看着她的眼睛,手撫上她的左臉,但指尖不敢觸碰皮膚。
“之後,你要把事情都告訴我。”
許言還沒來得及出聲答應,就被李恒毅背上了背。
她開始掙紮,“你快放我下來,我腿沒事,我能走,你幫我背小木就行。”
李恒毅沒聽許言的話,一改往常的溫柔,神情冷酷了許多。
他把許言往上颠了颠,囑咐道,“抓好。”
說完,就抱起昏迷的小木,屬于是背一個抱一個。
許言現在哪裡敢放手,隻能往李恒毅背上再爬高點,别讓自己往下墜,免得給李恒毅加重。
她的頭比李恒毅的頭還高些,基本上是騎在他背上。
李恒毅好歹是常年習武,并不覺得特别重。
他輕彎背脊,讓許言待着舒服些,手裡穩穩的抱着小木,往醫館的方向走去。
許言不敢抱着李恒毅脖子,因為她知道一抱身體就會不自覺往後坐。
她隻能靠胳膊肘撐在李恒毅肩膀上,把小臂交叉在李恒毅胸前,上半身不壓在他身上。
李恒毅看着血液已經幹涸的手臂在自己眼前一晃又一晃。
這一刀刀像是割在他身上。
可許言從剛才到現在,一句疼都沒喊過。
血流看着很恐怖,但刀片其實沒有割多深,隻是慌亂中割錯了好幾刀。
而且手一直在使勁,崩開了傷口,所以血才止不住的。
此時,許言心裡還在想,幸虧是大晚上,不然路人肯定會被他們這幅樣子吓個半死。
醫館的大夫被李恒毅的敲門聲喊醒,一看到狼狽的幾人,吓得鞋子都掉了一隻,連忙說,“快進來!放在這榻上。”
李恒毅把小木放在塌上,然後輕輕地放下許言,讓她坐好。
“大夫,快給她看看手。”
大夫連忙點頭,“好好好,别着急。”
許言出聲阻止,“大夫,你先給我弟弟看看,他吸了好多煙,我怕他出事,我的手已經不流血了,等會再看也可以。”
小木這次被抓怎麼說她都有責任,她還是放心不下他。
李恒毅臉色陰沉,“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關心一下自己!”
許言永遠是這樣,對誰都好,就連沒有血緣關系的小木都那麼好。
但為何不對她自己好一些。
許言知道李恒毅情緒不好,便不再堅持,“對不起。”
說完,便伸出手給大夫處理。
大夫拿來工具,給許言處理傷口,白皙的胳膊上盤繞着殷紅的痕迹,很是刺目。
李恒毅後槽牙咬得作響。
上藥的時候,許言疼的叫了出來,這藥怎麼和雙氧水一樣疼啊!
“姑娘忍忍,要想好得快不留疤,就得用這個。”
大夫手上沒停,利索地給許言包紮。
許言一聽能不留疤,咬着牙忍了下去。
終于是處理完了手,大夫去看了眼小木,檢查了口鼻,把裡面的灰清了出來。
“這孩子吸入了些煙灰,休息兩日,把肺裡的髒東西清出來就好了。”
許言松了口氣,“謝謝大夫。”
大夫順手給小木号了号脈,越号眉頭皺的越緊。
許言看着大夫臉色不好,急忙問,“怎麼了?”
大夫問許言,“你弟弟可誤食過何種毒物?”
許言一愣,“不曾,他每日和我同吃同住,應該不會亂吃什麼東西的。”
大夫給小木蓋好被子,“這孩子脈象虛,不隻是身體弱,更是有中毒迹象,應該以前長期服用某種藥物,毒深積于體内,傷其根本,可能還會癡傻早夭。”
許言聽到癡傻早夭,想起了連雲軒掌櫃和自己說過的傳聞。
連家長子反應慢,癡傻異于常人。
原來這些都是真的,但她的小木才不傻,都是被人害得。
許言擡頭,把眼淚忍了回去,然後低頭問大夫,“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毒嗎?”
大夫說,“我給他開些藥,長期服用,身體排毒後,自然會好起來的,這孩子估計近幾年沒吃藥了,體内的毒并沒有加深,姑娘你也莫要太過擔憂。”
這幾年,不是在寺廟裡生活,就是被許言帶回來照顧,沒想到誤打誤撞,讓小木沒有再攝入毒素。
如果沒有那次的丢棄,小木不是變成癡呆兒,就是早早夭折,根本活不到今天。
那小木的娘親,是不是也被下毒了?
想到這裡,許言打了一個冷顫。
她一定要把林茵的真面目揭露于衆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