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吃着自己做的烤串,提醒他,“你這燒烤不吃,等會許言姐要生氣了。”
陳立筷子一頓,看了看自己烤的略帶焦糊的幾串,有些心虛地望了望許言。
許言接收到陳立的目光,然後果斷地拿起陳立烤的一串雞翅,吃了起來,“嗯,烤的還不錯,外皮雖有些焦了,但口味調很好吃。”
陳立見許言對自己做的東西如此贊賞,也對自己信心大漲,拿起面前的烤串吃了起來,對嘛,他做的不比許言差,隻是沒經驗,以後一定會做的更好。
陳立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很自覺的接受以後自己動手幹活做吃的這件事了。
許言把雞翅裡面白色肉挑出來給小木吃,自己把皮吃了,她還挺喜歡吃皮的,但小孩最好少吃烤焦的東西。
滿桌的竹簽和空蕩蕩的盤子,證明這頓飯吃得有多麼痛快,最後大家吃的肚子圓滾滾的,滿足的不能再滿足了。
“陳公子,今日郊遊可還算滿意?”許言看了眼已經沒有早上翩翩貴公子樣的陳立。
陳立倒是爽快,“今日,托許老闆的福,吃喝玩樂,無一不好。”
“是不是勞動之後,食物也會更好吃?”
陳立想了想,點點頭,“的确。”
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做一頓飯,要準備那麼多東西,今日自己确實有些累,但許言基本上沒有休息過,而且每天她還開店做那麼多吃食招待客人。
這女子,當真是不一般,精力就不一般。
許言得意的笑了笑,“這就是農家樂的精髓了。”
冬雪撒嬌,“許言姐,以後咱們再出來玩吧。”她今天玩的太高興了。
“好,如果有時間。”許言也很喜歡這樣的活動,但是不要太頻繁,她也不是鐵打的。
此時,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大家已經忘了彼此的身份,就像是好友聚會,開始說起生活中遇到的好玩好笑的事。
大家一聊就忘了時間,李恒毅看天色不早了,提議應該盡早回城裡。
二娘不放心,“要不然都别走了,在家裡睡吧,明天再回去,天黑了,路不安全。”
許言一愣,家裡就兩張床,雖然床很大,但也不至于睡下三四個人吧?
許言偷偷在二娘耳邊說,“咱家床不夠啊。”
二娘使了個眼色讓她放心,“就是委屈大家一晚上,但保證幹幹淨淨的。”
李恒毅和陳立都不想麻煩二娘她們的,但二娘堅持,路上黑不安全。
最後,在商議下,三個大男人睡二娘的屋子,女人們睡芳芳的屋子,外加小木一起。
倒不是許言非要帶着小木,而是把小木安排與他們三個一起,他晚上絕對會起夜過來。
二娘和冬雪都沒意見,在她們眼裡,小木就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
冬雪聞了聞自己身上,“姐,身上味道好大,咱們能洗澡嗎?”
吃了燒烤火鍋,味能不大嘛?
許言都覺得自己腌入味了,這樣絕對睡不着。
二娘提議,“等會把水燒上,挨個去柴房洗,你倆都穿芳芳的衣服,你們幾個男娃娃就穿我男人的衣服,我都洗得幹幹淨淨的嘞。”
大家當然是不會有什麼嫌棄的意思,紛紛動手開始準備收拾飯桌和院子。
許言問二娘有什麼辦法讓那麼多人睡,二娘說,“柴房裡有幾塊大木闆,等會把房裡的地掃幹淨,把木闆鋪上,再加上兩床被子,湊合一晚不成問題。”
許言連連贊歎,姜還是老的辣。
臨河一個人就能搬得動木闆,三下五除二就搭起兩個簡易的地闆床,鋪上厚厚的棉被看着還蠻舒服的。
許言先把驅蚊香點上,關上房門以免晚上有蚊子惱人。
然後二娘,冬雪和小木,依次排隊去柴房洗澡,洗完便穿着幹淨衣服出來乘涼。
許言發現二娘和冬雪都沒洗頭發,可能是頭發太長了不方便洗。
而且她剛剛湊近聞了聞,冬雪和二娘的頭發都沒有火鍋味!
許言有個很奇怪的體質,就是吃火鍋燒烤必然全身都是味道,就連頭發絲都是!
所以她打算洗頭發,反正她頭發短,幹得快,于是痛痛快快洗了個澡。
走出去的時候,迎面吹來的晚風,拂去了她所有的疲憊。
大家都看着許言濕着一頭短發走了出來,眼神中都帶着些許驚訝。
青黑色的短發還滴水珠,貼在許言的臉上,有一種黑白相稱的視覺沖擊。
“别都看着我啊,你們快去洗澡。”許言真的覺得自己今天來當幼兒園老師的。
三個男生穿着二娘丈夫的衣服站在大家面前的時候,許言她們都忍不住笑了,這個三個人三個樣,太好笑了。
臨河塊頭大,衣服長短還可以,就是有點緊,導緻他不敢亂動,就怕衣服松了。
陳立身形還算勉強合适,就是氣質不合适。
李恒毅就是單純衣服褲子都短了,露了一節手脖子和腳脖子,看着挺局促的。
“哈哈哈,蠻好的,挺合适。”許言知道自己笑得不厚道,但她真的覺得挺好笑的。
陳立知道許言在揶揄,氣得說,“你在外披頭散發,更不合适。”
許言抹了抹眼淚,“此言差矣,我可是在自己家裡,在家人好友面前,都不算外人。”
陳立知道說不過許言,索性不說話,坐了下來喝茶。
洗了澡,換了幹淨衣服,大家身上都爽快不少。
直到許言看見二娘眼皮有些睜不開了,便讓大家早些歇息。
打開二娘的房門,許言指了指裡面,“有一張大床和一張地闆床,你們三個人分着睡一下,都是幹淨的,放心。”
李恒毅對許言和二娘道謝,“真是多有叨擾。”
許言笑了,“那你們早些休息吧。”
李恒毅三人看了眼房裡,臨河主動要求睡地闆床,他覺得睡哪都一樣,“二位公子睡床上吧。”
李恒毅和陳立還沒來得拒絕,就見臨河直接躺下了,隻好走向木床,挺大的,還有兩個枕頭。
陳立調笑道,“李兄,沒想到我與你,竟然有一日會同塌而眠。”
李恒毅說,“你睡床,我睡椅子。”
他對睡眠環境要求沒那麼高,但他知道陳立不行。
陳立打了個哈欠,拖鞋上了床,“我同你說笑的,早些上來歇息吧。”說完把床外的位置留給李恒毅。
李恒毅思索片刻,也躺了上去,但睡得姿勢那叫一個正經危‘躺’,雙手放在腹部,身體筆直,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訓練。
陳立睡得就自然多了,将一隻手壓在頭下,耳邊還傳來地上臨河睡着後平穩的呼吸聲,這一切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
“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我從未做過,甚至未曾想過,但我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就好像是,崩久了的琴弦終于放松了。”陳立突然出聲。
“我同你一樣。”李恒毅閉着眼睛回應。
“自小,我身邊的人都在阿谀奉承,他們對我的好,多數并非真心,你家世更為顯赫,應該深有體會。”
李恒毅的确很能體會這種感覺,大家都因為他的父親,根本不在乎他是什麼樣子,是好是壞都不重要,他隻是父親的兒子。
陳立安靜了一會,緩緩出聲,“在許言這裡,她不在乎我的身份和錢财,對我如同尋常朋友,雖有時言語氣人,但心意為真。”
李恒毅點點頭,“我知道。”
“你若真喜歡她,當還需百倍努力,她非籠中鳥,莫要傷她心。”陳立說完這句話,就打了個哈欠,“我要休息了,下次丢沙包,我一定要赢她。”
陳立因為一天的體力消耗,很快就入了夢想,并且睡了這輩子最香的一個覺。
李恒毅卻因為陳立的話,思索到了半夜才入眠。
芳芳房裡,許言讓冬雪和二娘睡床,她和小木睡地上,她還挺眼饞這床厚被子的,太喧乎了。
冬雪睡不着,就問起許言以前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許言說了一些自己小時候的故事,直到長大的部分,二娘直接打斷,讓冬雪快睡覺,她不想讓許言記起‘山賊’傷害家人的事。
許言知道二娘的好心,心裡說了句謝謝,然後和大家道了句晚安。
看着被窩裡的小木,小聲問,“今天開心嗎?”
小木點點頭,用小拇指勾住許言的。
許言繼續小聲說,“快睡吧。”
小木閉上了眼睛,但突然又睜開,然後湊到許言耳朵邊,“黑黑的天空低垂……”
這是第一晚許言給他唱的歌。
許言睜大了眼睛,她沒想到小木還記得這首歌,雖然調不太對。
“你想家了嗎?這首歌能夢到家人。”上次許言給他唱,他就夢到了,雖然沒有看見臉,也記不得他們說了什麼。
“謝謝你,我會夢到他們的,我的夢裡也會有你。”許言忍住眼裡的淚水,給小木捋了捋頭發。
一大一小兩根小拇指勾在一起,像是彼此許下了一個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