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用大笑掩飾感動:“你以為我要做什麼?我隻是在末路時被天醫谷所救,想學些醫術,治病救人,在京城,待不了多久,很快會離開的,你放心吧。”
這倒是出乎顧明初的意料,但顧明初還是堅信對五年前那個隻見過兩面之人的了解,即便她很快會離開京城,但她一定會再次回到這裡,為了她的家人。
顧明初點點頭,這種釋放善意的信号讓千千十分感動,覺得他們就不該有誤會,嘴裡的話又飄了出來:“那個……白姑娘的事,我真不是故意提的,不過她既然嫁了人,也希望你能盡早走出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這麼優秀,一定會有更好的姑娘,那個聞知棠,名響京都的第一才女,不就很喜歡你?”
顧明初:“……那都是傳言,流言,做不得真,何況如今,與我流言傳得最兇的,不是你嗎?”
千千哈哈大笑起來:“顧大人你還會開玩笑?”
荔枝老遠看到他們過來,就進去喊太子,太子對老師十分敬重,聽聞老師親自來接,吓得跳下凳子往外跑,皇後好笑地跟着他一起出來。
兩人一出來就看到遠處千千和顧明初站在一處,郎才女貌,言笑晏晏,十分和諧。
小太子道:“我還沒見過老師對我這麼和善地笑過呢!”
皇後心中激動!看着那兩人,越發覺得相配。
千千和顧明初走上前來行禮,皇後一把拉過千千到身邊,怎麼看怎麼喜歡。
“老師!”太子年紀雖小,但知禮敬師,對着顧明初鄭重一拜,肉嘟嘟的臉上滿是敬仰。回過頭來看向千千,又滿是好奇和這個年紀該有的童真。
千千覺得他太可愛了,以前隻是在想象中猜測他會是什麼模樣,即便最傳神的畫師給她做出的太子畫像,也少了幾分靈氣。回來後見過的幾面,每一次都讓她心裡有暖暖的歡喜。
顧明初和太子去了書堂,千千遙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皇後試探道:“千千,是不是覺得顧侍郎比姜遊好太多了。”
“那,簡直不能比。”真心實意的。
“那你?”皇後喜上眉梢。
“娘娘,天上月隻能仰望。”千千說出這話時,面上在笑,心中卻無比苦澀,她要走的這條路,兇險難測,與他本無關系,絕不能牽扯到他。
皇後正要糾正她,槿姑姑突然來報:“姜貴妃在來的路上。”
皇後滿臉不耐厭煩,但多年來她病弱卧床,姜貴妃協理六宮,權利漸大,時不時來彙報後宮之事,也是句句軟刀子,往她心尖上插。認識的時間太久了,姜貴妃比任何人都清楚知道她的軟肋,她的死穴。
但身在皇後這個位置上,該見的時候,可以推脫一次兩次,卻不能九次十次。
千千道:“我去廚房幫着煎藥,娘娘,切不可動氣啊。”
“嗯,去吧。”
皇後答應得很好,可姜貴妃哪裡是省油的燈!
深知姜貴妃的為人,千千放心不下,囑咐他們看好火,端了碗蔥姜水折返回來。
小皮子不過十四五的年紀,很是伶俐乖巧,平日裡說些俏皮話,能讓皇後開懷一二,是長信宮裡很受寵的小太監。他站在門外張望,看到千千遠遠地便招手。
千千快步走來,小皮子着急道:“楚醫女,你快進去送藥吧。”
“怎麼了?”
“你先進去。”說完,小皮子便朝着裡面道:“娘娘,楚醫女來送藥,藥涼了就不好了。”
千千被推進來,一進門就看到皇後角色煞白,槿姑姑在幫她順着氣,荔枝和桂圓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姜貴妃一臉得意地瞥着皇後,半分恭敬也無。
“呦,皇後娘娘,趕快把藥喝了吧,聽聞娘娘這些日子将養的挺好,臣妾才敢來打擾,畢竟積攢了這麼久的後宮之事,臣妾也不能一人做主,必須來彙報。”
千千将藥遞給槿姑姑,接替了她的位置,右手在皇後的背上,順着經絡拍了幾拍,将内力灌入其中,暖意瞬間湧入皇後的四肢百骸。
姜貴妃幾乎是看着皇後眨眼間就恢複了幾分氣色,心裡恨得牙癢,對千千更是厭惡。
“楚醫女果然是醫術高明,怪不得能入了皇後娘娘的眼。本宮的身子近日裡也有些酸乏,楚醫女也瞧瞧是何緣故?”
看到自己精心呵護的皇後被姜貴妃氣成如今這般模樣,千千怒極反笑:“貴妃恕罪,皇上親口說,臣隻需要負責皇後娘娘一人的身體調理即可。”
“臣?呵,一個小小的醫女,都稱臣了。”
“不然呢?”皇後順過氣來,反問道。
看皇後如此維護這個小醫女,姜貴妃重新調整戰略:“臣妾當然不好說什麼,隻是這醫女畢竟地位過低,配個尋常武夫倒是能說過去,可妄想進我們姜家,那可就癡人說夢了。”
皇後本就一萬個瞧不上姜遊,聞言毫不客氣:“也不知你那侄兒有何建樹?同為刑部侍郎,顧侍郎接連破獲幾樁大案,得陛下褒獎,姜侍郎卻連個名字都沒擠上奏章。”
“娘娘說得是,隻是父親與我對遊兒也沒什麼旁的指望,隻希望他平安順遂,能為姜家傳宗接代就好。他雖然幹不出什麼大業績,但資質平平,也絕不會牽扯進謀逆叛國之事。”
謀逆叛國!
皇後的臉色變了,千千的臉色也變了。
這四個字,對皇後來說是最沉重的打擊,她心裡最重要的那些人,都死于此。
皇後咳了起來,千千輕聲道:“娘娘。”
姜貴妃連忙道:“皇後娘娘,臣妾并非故意提起,隻是三皇子已經到了适婚之齡,您不出長信宮,各家命婦都來找臣妾打聽。三皇子念舊,可那……盧沈兩家獲罪于叛國謀逆,三皇子一日不成婚,陛下心裡就對他始終芥蒂。他雖不是您親生,可自小養在您膝下,您總要為他打算一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