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專注的打量中,萩原發現這張他之前覺得陽光帥氣的臉,細看其實并不很具有親和力。
對方的眼尾偏長,微微上揚更似一隻藏了壞心思的紅毛狐狸。隻是當狐狸收斂起狡黠、眉眼裡又注滿輕快明朗的笑意,在他人眼裡的椎名光希便成了人畜無害的“犬科”。
椎名光希對他放開這些外在的遮掩,于是從那熱烈和煦的色彩裡,萩原研二看見某種他很熟悉的、常在自己身上看見的冷靜審視。
他稍微放下了心。
真是的……還以為發生了霸淩呢,仔細想想确實是不太可能。所以之前的那些——
椎名光希:“那真的是意外,我有點低血糖。”
“這可不是低血糖的症狀啊。”萩原笑起來,“地上還有血噢?”
椎名光希也笑了:“低血糖暈倒異物進入氣管,不小心摔破了皮。”
“好!那麼下次要注意點哦。”萩原研二說,“如果有什麼意外,也可以找我們——”
“當然。”椎名光希說,“我會記得找你們的。”
他們這邊達成了共識,而另一邊五缺一的隊伍,也在談論着這場意外。
“沒有其他人出手的痕迹,他對自己的狀态也很明白。怎麼看都隻是意外……但這反而是最異常的地方。”
“好歹也是警察學校,不太可能發生霸淩吧?”
“多想一點又沒有壞處。”松田陣平說。
“和看起來不同,椎名同學還挺獨的。那種狀态下他第一反應就是離開這裡,如果不是看到降谷——”
“他對零不太友好的樣子呢。”諸伏景光慢悠悠地說。
被提及的金發青年有些懵逼地擡頭。
“不是你的問題。”松田理所當然道,“那家夥把你認成别人了吧。”
“……好像是吧。”降谷零也回憶起來,“他好像還喊了那個人的名字,但是我沒聽清。”
“聽起來還蠻深情的……”
“班長你不要以己度人啦。”
“萩原也會這麼想吧——‘昏迷時喊着對方的名字’這樣的。畢竟是把親密關系視為理所應當的人。”
被一堆人注視的松田陣平翻了個白眼,“他隻是習慣了而已。”
“意外的包容啊。”降谷零說。
正因為他也有從小一起生活的幼馴染,他才對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相處之間的異常更加敏銳——一個成年男性,從人際往來到衣食住行都被另一人幹涉。一個明明很注重人際關系裡的邊際感,卻主動将自己的生存區間敞開。
不過現在看來,這兩人根本都是習以為常嘛。
因為萩原不在場的緣故,他們對松田反而能說出更多,卷發青年很快不耐煩起來,挑起另一個最開始出現的人加入話題。
“明明是同學,但今天之前我完全沒聽過‘椎名光希’這個名字。萩知道他倒是不稀奇……班長呢?”
伊達航笑道:“我去找鬼冢教官的時候,聽到了伊藤長官的抱怨……”
“抱怨。”松田陣平重複一遍,擺出半月眼,“你對他可不是這麼說的。”
伊達航反而思考起來:“其實都算吧?”
“伊藤警官說他各方面都很優秀,已經是畢業生的水平了……隻是,比較偏執,需要多管教管教。”
然後鬼冢教官也跟着開始訴苦,伊藤警官大肆嘲笑“你們班上那幾個刺頭”——所以他對椎名同學的态度還是誇贊居多。伊達航把這部分話吞進肚子裡。
“比較偏執?”松田陣平不以為然,“有點個性很正常吧?”
其他人互相看看,都有點無奈地笑了。
雖然隻認識了一個月,但他們相處起來已經仿佛多年好友。而在這個組合裡最受照顧的,一個是各方面都很認真的降谷零,一個是各方面都太随意的松田陣平。
和外表不同,松田陣平是那種隻要他自己覺得舒服,就無所謂環境惡不惡劣的存在。就像他以為椎名光希遭到霸淩,卻也不覺得繼續維持特立獨行的個性有什麼過錯。
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難怪萩原總是愛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