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門,仰頭看向被夕陽暈染成橘色的天空,被水浸濕的紅發服帖地落在頸後。
暮間的風吹過帶來了些許涼意,在視野變得廣闊的瞬間,樂園音樂伴随着輕快笑聲驟然清晰地灌進他的耳裡。
椎名光希擡了下眸,并不感到意外。
鏡子邊打卷的卡通貼紙,牆角擺放的彩色玩偶雕塑……還在衛生間内時,他就對自己所在的地點有所猜測。雖然不明白“初始地圖”是基于什麼選擇了這樣的場所,但當務之急是找到系統所說的“接引人”的存在。
被世界排斥帶來的疼痛尚在忍受範圍内,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對了,你要怎麼找人啊?】
“——跟着感覺走。”
***
作為偵探,與犯罪者打交道是常有的事。作為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工藤新一,更是永遠在危險中行走。
憑借自身的本領,他總能順利轉危為安、發現真相。然而今天,幸運女神沒有眷顧他。
他從劇痛中醒來,暈眩的大腦給他的思考造成了一點障礙。
“發生了什麼……?”
工藤新一費力地回憶着。
他追着一名看起來十分可疑的黑衣人,在巷子裡目睹了一場地下交易。直到從腦後傳來了劇痛,他才想起來,之前看到的明明是兩個人。
記憶模模糊糊重新浮現,工藤新一悚然一驚。
——那個人給我喂了毒藥!
“我沒死……”
偵探後知後覺地冒了一身冷汗,慶幸之下,身體上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些。他來不及思考自己昏迷時都發生了什麼,努力撐起身子想要先逃離這片區域。
巷子口傳來了一點動靜,工藤新一身體僵住,看一道瘦長的陰影慢慢地轉了過來。
“……”
“……”
椎名光希與眼前的小孩大眼瞪小眼。
從身形判斷,這位“命定之人”還隻是個孩子,漆黑的巷子隻有微弱的光線,看不清他的樣貌,唯獨一雙眼睛十分明亮地與他對上。
【哇!宿主你真的找到了!】
當然。所謂“感覺”,并不是唯心主義的感官,而是确有其事的——至少對椎名光希來說是如此。被世界排斥使他的身體無時無刻傳遞着疼痛,這痛楚卻如無根浮萍,沒有來源亦沒有落處。
比起尚在忍耐範圍中的疼痛,還是這擾亂感官的虛假更使人難以忍受。
椎名光希沒理會大驚小怪的系統,向前又走了幾步。
離得越近,身體的幻痛越弱,鼻尖的血腥氣越濃,那雙明亮的眼裡警惕的神色也越重。他無視那點貓撓人似的敵意,走到小孩身前居高臨下地打量對方。
滿頭的血是血腥氣的來源,但他的眼神清醒,傷口似乎并沒有造成什麼大礙。小孩穿着與身形不符的寬大衣裳,整個人都蜷在陰影裡。
椎名光希:“你叫什麼?”
“工藤——咳咳!”
對方話剛出口就愣了一下,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似乎回憶起什麼可怕的回憶,連眼神也跟着顫抖起來。
椎名光希看他片刻,蹲下身,摸了摸他血糊糊的腦袋。
身體接觸使被排斥的異樣感更弱了些,紅發青年的心情随之美麗起來,對小孩說話的語調也變得更加柔和。他安慰道:“放心,我不會把你送警局的……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對方沉默看着他,不說話。
椎名光希心領神會:“也不想回家嗎?”
他擡頭看了眼黑漆漆的天幕,詢問系統:【我在這裡有住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