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朦胧,給房間内的設施描繪出霧似的輪廓,死物也在氤氲裡生出了缱绻溫柔。塵埃浮顯在空氣裡,随着無形的風緩緩遊走。
在這空蕩且封閉的室内,一切都顯得不夠真實,仿佛身處夢中。
竹下螢靜靜擡眸。
他淺色瞳孔裡似乎流淌着蜜,昏暗中漾出了淡金的碎光。白到接近透明的睫毛半遮半掩,隐藏了本該透明的所有情緒。
他目光微微失焦,注視身前。
靜谧之中,一道男聲突兀地在竹下螢的耳邊響起。
【您在高興?】
是青年人的嗓音,音色甚至能被誇贊一句美妙。可惜說話者聲音語調毫無波動,因而聽起來分外死闆僵硬,給人難以忍受的别扭感。
竹下螢面目平靜,顯然早已經習慣。
“……你可以這麼認為。”他思索了短暫瞬間,漫不經心開口,“以人類視角而言,我應當感到高興。”
他這會沒有面對柯南等人時的冷淡了,隻是距離感仍在。竹下螢回應對方的姿态像是安撫路邊的小狗,小狗隻想要一個擁抱,他則遞上了一根火腿。
對方沉默了一段時間。
【……有時候我在想,您是否擁有一張面具,選擇性地向不同人展示不同的面孔。我相伴在您身邊這麼長的時間,似乎也從未被您放在眼中。】
竹下螢立馬接了句誇獎:“你思考得很有深度。”
這句話不能敷衍,他挑選着合适的措辭。“你與森川并非同類。我與他隻半路同行,而現在是最好的分别的時機。”
他平靜道:“我給過他機會,是他自己選擇了這條道路。”
【選擇去死嗎?】
在他們之間,這句話已經稱得上冒犯了,然而竹下螢卻勾起了唇角。他帶着一種極淡的、但在他身上又顯得深切的欣然,反問那道不知來源的聲音。
“你忘了嗎?”
【……什麼?】
“在知道自己将要死去的那一刻,他不是表現得很平靜安詳嗎?”
竹下螢的嗓音柔和下來,帶着接近誘哄的安撫。“死亡未必是令人恐懼的存在,這是他所求……你們并不相同,我會對你袒露所有的真實。”
【人類是貪婪的生物,我亦渴望得到您的關注。】
竹下螢道:“你得到了我的全部。”
竹下螢沒有說謊。對他而言,依附于自己的“系統”,是比他自身、比這整個世界都值得關注的存在。
【……那麼,您高興嗎?】
竹下螢頓了頓,正待回複,腦海裡卻突然浮現一張青澀的、帶有古怪正義感的嚴肅小臉。
目睹森川陽介的結局,的确讓他稍感愉悅,但這與對方的死亡并無關系。事實上,從森川帶回毒藥的那一天,竹下螢就已經預見了今日的這一幕。
這幅畫面他早在很多天之前就已經欣賞過了,能感受到的愉悅已經淡到接近于無,還能心生波動也更多是基于一種“塵埃落地”的心态。
但那道聲音所說并不是空穴來風。
某種程度上,系統對竹下螢情緒的感知比他自己更加敏銳。
竹下螢目光重新落回在了身前。
一塊半透明的文字面闆浮在空中,邊緣糾纏着藤蔓似的紋路,細看卻能發現是由無數日文字符扭曲構造進行的拼湊。而面闆之上,刻印着似乎是對話的文字。
[第一!]
[新人物!還是白毛!!請問是直接喊老婆還是走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