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完澡上床,我們抱在一起弄了三四次。折騰到半夜,我怕第二天早上起不來誤了火車,主動跟趙海北停戰,設了一下鬧鐘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意外發現枕頭邊是空的。我迷迷糊糊穿好衣服爬起來一看,地上攤着兩個大箱子,一隻已經整理好了。
我正奇怪,海北從浴室裡走出來,從外表看已經收拾好了。
“你怎麼這麼就早起來了?”我問他:“你飛機票不是下午兩點的嗎?”
他彎腰把洗漱用品放進箱子裡,一邊說:“希臘我不去了。”
“啊?”我大吃一驚。
“嗯。我陪你去倫敦。”
我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他蹲在地上擡頭看我一眼:“你怎麼不去刷牙?快去刷。我等你一起吃早飯。”
我迷迷糊糊洗漱完,又和他一起下去吃早飯。
慢慢地我反應過來,海北可能是想補償他昨天的“過失。”但是他這樣我反而心裡不好受,一邊吃飯一邊勸他去希臘。
他讓我好好吃飯,别跟唐僧念經一樣,讓我哭笑不得。
我勸了一會也放棄了。一方面趙海北這個人性格是油鹽不進,他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另一方面我心裡其實特别開心。
吃完飯我們上樓回到房間。我速速整好行李,海北給Swancy打個電話,說他臨時改變行程,然後和我下樓打輛車趕到火車站。海北臨時補了一張火車票。
兩個半小時後,我們到了倫敦的Euston
站。
我來之前在倫敦訂了一家青年旅舍,就是之前上交流課那次住的地方。出了站台我想打車去這家旅社,海北問我是什麼酒店,我報了名字以後他立刻讓我退掉。
我呆問他:“那我們住哪兒啊?”
他也沒多說,就讓我跟着他。不一會他打了一輛車,給司機報個路名,車子就出發了。
我拿他沒辦法,隻好坐在出租上聽天由命。
出租車在倫敦開了很久,将近1個多小時。到後來窗外的景色越來越鄉村,路上行人也越來越少。我都懷疑趙海北要把我拐賣了,問了他好幾次到底要去什麼酒店,他隻說是一家倫敦郊區的酒店。我看他敷衍我,氣得幹脆閉眼睛打盹。
最後車子終于停了下來。海北付完錢,司機下車幫我們把行李拿出來,然後開車走了。
我推着行李站在路邊,朝四周打量。我面前是一幢三層别墅,紅牆白頂,牆上蓋着一層厚厚的紫藤葉子。房子前面有一塊小草坪,上面種了很多羽扇豆、薔薇、矢車菊和丁香,還有幾棵修剪成蘑菇頭的刺柏和櫻桃樹。
草坪外面是木栅欄和冬青樹圍成的天然籬笆。左右前後也都是類似的别墅。路上看不到行人,隻有一隻貓慵懶地睡在陽光底下。它聽到我和海北行李的聲音,擡起身子朝我們看一眼,翻個身又繼續睡了。
我推着行李,沿着草坪中間的石子路走到别墅門口。海北按幾下門鈴,沒人應,他有點不耐煩地把手伸進口袋裡掏東西。
我小心翼翼問他:“你是訂了間B&B嗎?”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鑰匙,淡淡說:“這是我家。”
我往後退了半步,差點沒一屁股坐在草坪上。他回過頭,看見我的表情就樂了。
”你幹嘛?”
“你...”我驚得話都說不出:“你在倫敦有房子?”
“嗯,”他把别墅門打開,牽着我的手走進去。
我懷着不可思議的心情四處打量。房子一進去是一間寬闊的廚房,地上鋪着木地闆,中間有一張餐桌。牆邊有很多茶壺,咖啡壺,鍋碗瓢盆一類的東西,看上去排列得很整齊。
海北走到水盆邊問我:“你要喝水還是咖啡?”
“我...我喝水吧,謝謝。”
海北看我一副緊張的樣子,忍不住幹笑一聲。他從水龍頭裡接了兩杯水(他喝自來水),走過來把其中一杯遞給我。
我趕緊喝幾口水壓壓驚。他站在我面前,笑着把我的手放在他胸口揉幾下。
我驚詫地環顧四周,問他:“你這房子買了多久?”
“好幾年了,我上大一那年買的。”
“誰給你買的?”
“我媽。”
我實在忍不住好奇心,問他:“你家裡到底是做什麼的?”
他笑笑說:“你猜猜看。”
我正要說話,後面突然傳來“登登”的腳步聲。沒過多久,一個滿頭銀發的的外國老頭出現在廚房後門。
我又吓了一跳,呆呆盯着他看。老頭穿一件棕色針織毛衣,手裡撐一根拐杖,也在上下打量我,看眼神似乎不太友善。
海北越過我肩頭對他打招呼:“嗨,Paul。”
老Paul冷冷地掃他一眼,用英文說:“你不是在希臘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嗯,計劃有變。”
老Paul冷笑一聲:“你什麼時候有過計劃。”
海北不接招,換個話題問他:“你的腿怎麼了?又發病了?”
老Paul咕哝一聲。海北皺皺眉說:“發病要去看醫生,我不是跟你說過嗎。”
老Paul咕噜兩聲,審視的目光又回到我身上。
海北看他在打量我,拉着我往老Paul身邊走幾步。
“Paul,這是張羽。這是Paul,我們家保姆。”
我驚訝得睜大眼睛。老Paul在邊上咆哮:“我是你管家,不是你保姆!”
海北輕快地說:“嗯好吧,管家,麻煩你給我們兩個燒午飯,謝謝。”
老Paul低着嗓子對海北抱怨:“你媽請我的時候,沒有跟我說要伺候你外面帶回來的人!我要跟你媽打電話,說你破壞合同。”
海北聳聳肩:“那我也要跟我媽說,讓她解雇你。”
老Paul被他氣得吹胡子瞪眼,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我趕緊從背後拉一下海北的衣服。海北對我笑笑,和我一起提行李上樓。
二樓一共有三個房間。海北的房間在中段,一間卧室連着一個書房。房間裡鋪着
淺杏色地毯,靠窗的地方有一個木櫃子和一大盆紫羅蘭,牆上還有幾幅小素描。
我把行李箱放在地上,把裡面毛巾衣服之類的東西拿出來放到相應的地方。海北叫我把曼切斯特用過的東西扔掉,說一會讓老Paul去超市裡買新的給我。
我說:“老Paul不是腿腳不好嗎,你怎麼還對他指東派西的?萬一他摔一跤怎麼辦?”
海北鎮定自若地說:“他的腿我前幾年問過醫生,醫生說需要經常慢走,否則要肌肉萎縮。而且他去超市我會跟他一起去,我看着他他不會摔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