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裝什麼裝,你想去時裝博物館不就是想和我單獨處一會,然後跟我上床嗎,我現在滿足你了你還擺什麼架子。你知道這裡有多少女的想跟我上床嗎?你長這麼難看事還那麼多...”
“然後我就氣暈了和他在馬路上吵起來。我說你再發酒瘋,我就打電話給張羽和祁連,把你今天說的話都告訴他們。他就說...他就說...”
我“蹭”一下站起來。
“他說什麼?”
方月低下頭不說話。我簡直急得要跳樓。
“他到底說了什麼!!”
“他說...” 方月遲疑地說,“他說:你去和祁連說好了,我的事他都知道,要和我分早分了—-就算真要分我也無所謂的。還有那個什麼張羽。他算哪根蔥。二三線城市跑來鍍金的窮逼,還學什麼藝術!上個清華就自以為了不起,還不是吃我的喝我的,我的事情他連放屁也不敢放一個,還會來管你...”
我眼前一暈,跌坐在椅子上。方月幾句話就像釘子一樣一記一記釘進我的腦海。
算哪根蔥....
二三線城市來的窮逼...
吃我的喝我的...
他算哪根蔥...
張羽啊張羽,你特麼真是全世界第一大傻瓜!!
我把頭埋在手臂裡,努力想把翻江倒海的情緒壓下去。這過程相當艱難,好比一個想嘔吐的病人拼命鎮壓惡心。
我和自己搏鬥了十分鐘後,心情稍稍平複。一擡頭,一雙疲倦的大眼睛正望着我。
“方月,我不想再待了,”我對方月說:“我馬上回劍橋。你呢?”
方月精疲力盡地說:“我也想回謝菲。”
我到樓上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離開時我路過趙海北的房間,看着那扇關着的房門,胃裡又是一陣難受。
張羽,我心想,這特麼都是你自找的。
方月站在酒店大堂裡。她沒再補妝,隻換了一套灰色的羽絨服,看上去臉色很憔悴。
她問我要不要打車,我說火車站很近不如走過去還快些。她迷迷糊糊表示一切都聽我的。
走到半路,積壓了一天的雨終于從天上解放,方月沒帶傘,我緊緊偎着她給她打傘。隔着衣服,我感覺她身子一直在發抖,不知是冷還是其他緣故。
到了火車站,我見她面色凍的煞白,頭發也濕了好幾簇,便去站旁的Costa給她買了杯咖啡。回來時,我看見她一直在低頭發微信。
“我給你買了咖啡,“我說。
她接過來捂在手中,我們兩挨着坐下。她不說話隻看手機—-—不過這樣倒很好,因為現在我也不想說話。
過了幾分鐘,進站播報響了。她站起來面對我,看起來十分憔悴。
“張羽,”她的聲音輕的近乎虛弱:“下個禮拜天我過生日,你可以來陪我嗎?”
說完,她低下頭,慢慢地牽住我的手。
一時間,我的心忽然軟得沒有力氣跳動。也許我該抱她,吻她,告訴她讓我來保護她?可是内心深處,剛剛的打擊摧毀了我所有的行動力。
“我會來的,”我輕聲說。“你等我。”
她乖巧地點點頭,拖着箱子經過檢票口,轉個彎,不見了人。
我頹廢地倒在椅子上,給祁連發了條信息:不好意思,臨時有事,先回劍橋了。房費過兩天我給你,你替我轉交吧。
發完,關機。我閉上眼睛,感覺空蕩蕩的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