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天使第一個醒。

他之前在下墜的途中被什麼東西電了一下，一下就暈了，後面發生了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

……這是……已經掉到底了嗎？

即使它可以強化附身的軀體，但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身體居然沒有被摔碎，也是神奇。

熾天使艱難地起身。旁邊物資散落了一地，另外兩個人都還暈着，麻袋裡的齊格也和亖了一樣安靜。

他手掌撐着地面，想要起來，結果一掌按下去，“地”居然陷下去了。

定睛一看，他發現身下的不是堅實地面，而是柳枝織成的墊子，疑似是把他們推下浮空島的罪魁禍首。

同時，他感覺這個墊子不怎麼穩當，一直在起起伏伏地晃，耳邊還有潮汐的聲響。

熾天使勉強撐起來，擡眼望去——

一片海。

他們這一行人被這張巨大的柳枝墊子托着漂在海上，不知道漂了多久。

太陽從地平線升起，發出萬丈光芒，熾天使正在找他們的船去哪兒了，一轉頭忽然發現一名少女正坐在他們傾覆的船上，靜靜地看着朝陽。

熾天使吃了一驚。

她看着比之前傳來的照片要年輕許多，這是怎麼回事？

少女穿着一襲淺藍色的紗裙，脖子上圍了條很長的紗巾，陽光下那條紗巾閃爍着流水般的光澤。

海風輕拂，卷起她微卷的長發，光線将她的發絲映照成純金色。

她坐在船頭，腳尖夠不着地，便輕輕地晃着小腳丫。

他試探着問：“你是……加西娅？”

少女聞言轉頭看他。

好平靜、好冷漠的眼神……那雙本應春意盎然的桃花眼，卻仿佛承載着無盡的蕭瑟。

熾天使沉默。

說起來，她為什麼會成為救世主？……究竟是她選擇了命運，還是命運選擇了她？

“……小白鳥？真有意思，你和另外幾個小花生……長得一點都不一樣。”

少女傅秋語忽然開口說道。

熾天使立刻警惕起來：“你把她們怎麼了？”

傅秋語微笑，但是那種很人機的皮笑肉不笑：“我還需要用它們，所以它們暫時……很安全。”

熾天使：“你到底是能量體，還是救世主本人？”

傅秋語沒有直接回答，她笑了下：“救世主……？你們小花生，話術還真統一。”

熾天使：“不是話術，你是被選定的救世主，這一點毋庸置疑。我們也不叫小花生，我們的家族名為‘天使’，負責引渡世人前往彼岸。”

傅秋語：“好惡心。”

熾天使：“你在成為這個V.E空間的主人後，就一點都沒察覺到這份力量來自何處嗎？隻要你察覺得到，你就一定會發現，為什麼你是救世主。”

“你是一切的終點，萬物生靈回歸你，所以隻有你才能——”

傅秋語：“我說了，很惡心，閉嘴。”

一股電流又擊中了他，熾天使身體一麻。他終于感覺到哪裡不對了——哪來的電流？？

不是抑制器。

比起抑制器那種足以撕碎他本體的痛苦，這股電流很溫和，僅僅像是一個警告。

熾天使：“……你和我想象裡的救世主很不一樣。”

傅秋語：“你的想象來自虛構的故事，而我是真實的人。我有權拒絕這份莫名其妙的差事。”

她從船上跳下來，光裸潔白的腳踩在柳枝地面上。她走過來，含着莫名的微笑，輕輕地拂過……釘在熾天使頭顱上的蝴蝶簪子。

熾天使這時才發現它的存在，它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禁锢在這副肉身裡出不來，以及這兩次電擊是怎麼回事。

——什麼時候下的手？

最重要的是，他怎麼一點痛覺都沒有？

傅秋語：“你很強，為了防止你壞事，隻能小小的偷襲一下，你不介意吧？”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雖然裝得很溫和，但眼裡的冷漠和強勢根本不加掩飾，顯然，她根本不會給他說“介意”的機會。

傅秋語：“從現在開始，照我說我做。”

“等他們醒了，你們一行人往東南方向劃，那裡有個鎮子，鎮子裡有個教會監獄，俞啟被關在裡面，你們把他帶出去——我是指，離開這個空間，我會護送你們離開。事成之後，我會把那兩個小花生還給你。”

熾天使糾正她：“不是小花生，是天使。”

她嗤笑一聲。

熾天使：“那你呢？”

“我留在這裡。”她雙手環臂，手指點了點下巴，“你們擅自拖我入局，沒經過我的同意，我有權決定自己是否入局。所謂惹不起躲得起，參與這場權與利的角逐對我沒好處，更沒意義，我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