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陳貴人退下,魏紫菀慢慢思及方才談論的事。
就陳貴人跟她商量的事,确實是極為可貴的消息,倘若高貴妃真的懷上身孕了,這意味着她如果有了身孕,高貴妃就是她最好的擋箭牌。
有高貴妃在前,有誰會在意宮裡一個妃位的子嗣,因此她還得瞞着自己的脈象,直到高貴妃有孕之事暴露無遺。
況且在她印象中,在乾隆十年懷着孩子的還有皇後,隻要她足夠耐心,皇後和貴妃齊齊有孕,那她這胎就更不顯眼了,她就怕自己根基不穩時有人對她腹中子嗣下手。
怡嫔就是一個最典型的例子,家族勢力不顯,進宮年歲淺,資曆不足以跟其他高位相媲,所以護不住自個兒孩子。
“關嬷嬷,你說貴妃要是有孕了,着急的會是誰?”
關嬷嬷不假思索,“自然是皇後娘娘,貴妃娘娘畢竟是潛邸側妃的出身。”
盡管大清入關多年,側福晉早就是妾了,可在清初,側福晉和嫡福晉一并被視作是妻,所謂嫡福晉隻是家族勢力更大的妻,側福晉生下來的孩子也可被視作嫡子。
雖說這些年大清随中原風氣,直接将側福晉視作妾。
并且當上側福晉的門檻也不似清初般要求更高,要求是血脈高貴,出身大姓大族,可當今皇上都是包衣奴才、漢軍旗等妃子流傳下來的血脈,皇位繼承人都不注重這些了,還能要求側福晉身份?
因此在不少滿人心中,這側福晉還似妻子般的存在,倘若嫡福晉實在無子,側福晉所出之子就是最好的繼承人。
當然皇位繼承人上要求會更高些,若是有滿洲旗妃子所出之子,自是優先考慮,但就萬歲爺的這些子嗣,要不是包衣所出,要不是漢女所出,身份上着實拉不開差距,那就隻能從皇子生母身份上拉出距離了。
再加上高貴妃是先帝提拔的側福晉,父兄是朝中新貴,若高貴妃誕下子嗣,确實是最有可能夠到皇位的,皇後不急也得急。
魏紫菀慢慢敲定算計,她現在跟高貴妃無仇無怨,但也跟高貴妃沒有半分情份可講,因此将高貴妃推做擋箭牌勢在必行,反正高貴妃拿捏原身時也沒有過半分心軟。
“若高貴妃真有身孕,你說要用什麼手段讓她有孕之事暴露?”
子衿微微一笑,“娘娘,貴妃娘娘有孕必然是珍重萬分,隻是臘月将至,宮外忙着各府章程,宮内更是忙得腳不沾地,貴妃娘娘乃一宮主位,肯定暴露一二。”
“萬事不可笃定。”魏紫菀想到原身總是送給旁人養的子嗣,心裡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況且就算孩子不會交給旁人撫養,依據宮規,阿哥滿周歲後就得送去阿哥所,美名其曰避免阿哥随生母生出怯懦的心性,可離了娘的阿哥隻會親近奶娘,而且養活幾率大大降低!
她現在最該擔心的是懷了身孕後如何保全孩子,以及孩子生下來後倘若是個阿哥,她要怎麼讓孩子養在她身邊至六歲,萬歲爺看似對她寵愛,但也隻是寵愛。
别的不說,這宮裡規矩關乎皇子阿哥這一塊,越發嚴苛了。
殊不知此時高貴妃也還是半信半疑,葵水未來,但脈象又看不出是确切的滑脈,她心神極具不安,半夜老是半夢半醒,終是在一天夜裡,随着一聲尖叫,寝宮亮起燭火,喜嬷嬷擔憂地探着自家娘娘額頭,“還好沒高熱,娘娘,可要叫太醫過來。”
“别叫,本宮好得很。”高貴妃微微喘了一口氣,方才隻是她被魇着了,“本宮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