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火?”
他放低了聲音,輕聲問道。
七月擡頭看見了他,眼中也掠過一絲驚訝:“是你?你怎麼在這裡?”
中年男子撓了撓頭,“我們最近搬了新家,就在這附近,你要去坐坐嗎?”
“不”,七月飛快地拒絕了,那一瞬間嘴似乎比腦子動的還快,回答完之後還略怔了一怔。
“不了”,她重複了一遍。
“家裡沒人”,中年男人臉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她今天晚上有表演。”
“是嘛,嗯,那挺好的”,七月看上去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懵懵的。
兩人陷入了突如其來的沉默。
“在哪?”七月突然問。
“什麼?”
“表演在哪?”
男人有些受寵若驚:“就……兩條街外那間藍色的酒吧。”
七月站起身,走到狗卷身邊,“棘,我碰到熟人了,估計要說一會兒話,你先回去把。”
狗卷咬着烤腸,歪着頭看她,眼裡滿是警惕,和剛才看着她忽悠七海建人的眼神如出一轍。
七月隻得哭笑不得地再次保證:“這次是真的。”
狗卷狐疑地瞟了兩眼男人,在短暫地思考過後選擇相信,點了點頭。
七月于是跟着男人走出便利店,走過兩條街道,臨到酒吧門口,男人才驚覺自己不該帶未成年人來酒吧,此時七月已經憑借着自己的出衆的身高和睥睨衆人的氣勢闖了進去。
男人見狀也顧不了太多,連忙跟了上來。
他想勸七月回去,可那些話語總堵在嘴邊說不出口。從以前開始,他就有點怕這個小女孩,她太有主見,也太有個性了,在很多事情上,比一個大人還像大人,懂事得可怕。
音樂響了起來,女人慵懶溫柔的嗓音透過線圈化為信号,一圈圈地傳遍了這片空間。七月躲在人群之中,從黑暗的觀衆席眺向聚光燈彙集之地。
台上的女人不年輕了,額頭眼角都有細細的皺紋,可笑起來時又顯得格外天真,她手裡抱着一把吉他,自彈自唱,看上去純粹、自然、又開心。
有觀衆向台上丢花,不小心砸中了她,她也不生氣,笑呵呵地将花别到耳側,視線向台下掃了一眼。
七月後退一步,躲在旁人身後,順手将兜帽帽檐拉低了些。
看過了,該走了。
她快速解下身後背包,推開拉鍊,從包裡掏出一把錢塞給男人。
男人沉默片刻,将錢推了回來,“我不能要。”
七月看向他:“又不是給你的。”
“我知道”,男人深吸一口氣,“淨火,你最近沒去打工吧。”
“老闆跟我說了,你那一天被一個大漢叫走,之後就沒去工作了。”
“我不知道這麼多錢是從哪裡來的,但很危險吧,你的袖口被血浸濕了,手上傷口也變多了,褲子鞋子邊緣都磨破了”,男人低着頭,一口氣說出。
“如果可以的話,不要再做了吧,她要是知道你打完架之後隻能半夜去便利店吃東西,也會很傷心的。”
“我們不需要這麼多錢,她的身體最近很好,腰上的老病也不怎麼犯了,淨火你照顧好自己更重要。”
七月看着他,一眨不眨,突然笑了下,“你還有餘裕關心我呢,之前不是說被公司辭退了?”
男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之後暫時打零工撐過去了,現在已經找到新工作了。”
“而且有一家公司很喜歡她的歌,雖然比較小,但老闆很好,已經準備發行第一張專輯了。”
他笑得有點呆,“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的。”
“三十多歲了,也真虧她還能發行專輯啊”,七月看向台上的女人,有些怅然,她将錢塞給男人,“行了,你就當成是一個普通觀衆的禮物好了,這錢是我之前見義勇為,一個大富商送我的,兩周後是她的生日,随便你用這些給她買點什麼好了。”
她轉身走出酒吧,站在門口,吹了一陣涼風,讓腦子稍微清醒了下,就聽見身後男人的呼喊聲傳來。
“這是、這是她的專輯打樣,昨天剛到的”,男人止住奔跑的步伐,遞過來一個小盒,“你拿去吧。”
七月看着小盒,笑了笑,“我不喜歡聽歌,你拿回去吧。”
男人伸出的手定格在那,不肯收回。
七月盯着盒子看了一會,接了過來。
男人笑了:“你真的不打算和她……”
七月打斷他的話:“不打算。”
男人臉上浮現出惆怅之情。
“好吧,那下次再見了,下一次要好好吃飯啊。”
男人這麼說完,跟七月道别,而後向回走,去接女人下班。
七月低下頭,将盒子塞入包中,轉過身,準備離去。
正對上狗卷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