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淨火目不轉睛地盯着天花闆,她醒得太早了。
昨晚又做噩夢了,巷子裡,自己的屍體被破開創口,黑壓壓的蒼蠅吸吮着腐血,新生的蛆蟲自皮肉中鑽出。
身體還殘留着那種脊背發涼的寒意,肌肉在戰栗中微微顫抖,從精神蔓延至肉/體的傷痛隐秘而漫長。
從打工一鍵切換到上學,對她來說果然還是太過突然了。
從昨天晚上乘車到達高專之後,她有睡夠3個小時嗎?
七月淨火坐着發了會呆,突然歎氣。
好不真實啊,這一切。
七月太一突然死去,自己突然被不知道哪來的咒術界官方機構總監部判處死刑,又突然得以緩期1年執行,還被要求在這一年裡在咒術高專上學。
這算什麼,上學是坐牢,祓除咒靈是勞動改造?聽起來未免太地獄笑話了點。
都是夢吧,咒力也好、咒術師也好,夢醒了之後她還是和罰一起擠在地下室裡打蟲子玩。
她抓了抓頭發,走進洗漱間。完成洗漱,穿上新送來的咒術高專校服。
鏡子裡,黑色的頸圈閃爍着金屬的光澤,埋在頸圈中的信号發射器一閃一閃地亮着紅光,時時刻刻向高專報告着自己所在的位置。七月淨火摸了摸項圈,這是她被放出那個奇怪房間時,一個老頭強制自己帶上的。
無時無刻不提醒着自己囚犯的身份。
上面除了現代的定位裝置,還被施加了詛咒,任何想要摘下它的舉動都會刺激到其中潛伏的咒力,刺穿佩戴者的脖子。
七月淨火朝着鏡子哈了口氣,霧氣覆蓋住一小塊鏡面,她不爽地在項圈的倒影上畫了把叉,将門一甩,走出了宿舍。
黎明時的咒術高專沐浴着晨光,高大深綠的樹木從中傳出幾聲清脆的鳥鳴。這種清幽的景象,是隻有遠離東京城市群才能看到的景色。
是自己以前看不到的景色。
“嘟嘟”,手機裡傳來信息的提醒聲,七月淨火一查看,是五條悟發來的訊息。
【到這裡集合。(附标注地圖)】
她收起手機,循着指示的道路找去,很快就見到了正等待着她的五條悟。
“如何,來到學校的第一天”,五條悟毫不見外地跟七月淨火寒暄起來。
七月淨火面無表情,他們沒有熟到可以友好親切問候的程度。
“别這樣嘛”,五條悟笑嘻嘻地,“我從今天開始就是你的老師了哦,師生關系不和諧可是不利于接下來的教學活動哦”
“讓逮捕我的人當老師嗎?貴校的慣例還真是特别。”
五條悟聳聳肩,“這不是你年齡正好撞上我這一屆嘛,總不能讓你跳級上學。”
“啊,難道你還在記恨我把你抓起來這件事嗎?”五條悟一手錘掌,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叫了出來。
七月淨火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你這樣的人,隻當老師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
她腦中又回想起巷子裡五條悟幹淨利落的動作,覺得自己的脖子開始隐隐作痛。
“是嗎,我倒是覺得當老師很好哦,可以看着優秀的孩子們在自己手底下一個個成長起來,很有成就感呢。”
五條悟一邊說着,一邊轉過身,徑直朝建築後的小路走去,七月淨火跟上他的步伐,問道:“我們去哪?”
“去見校長。”
“誰?”
“夜蛾正道,東京都立咒術高專的校長。”
說話間,師生二人邁過門檻,踏入了幽暗的大殿。
七月淨火警覺地擡頭,她察覺到了深處傳來的咒力氣息。
在昏暗的燭光中,有影影綽綽的黑團活動着,七月淨火走上前,一個盤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身影映入眼簾。
他身材魁梧,帶着一副漆黑的墨鏡,看上去十足冷酷霸氣。這樣一位壯漢,手裡卻捏着針,正在往娃娃中填入棉花。身旁還堆滿一圈又一圈的娃娃成品。
七月淨火被這充滿反差感的畫面震了一下,一時沒說出話來。
在她愣神的空隙,壯漢墨鏡下射來一道灼灼目光,“七月淨火。”
七月淨火四下看了看,五條悟早已不知去哪,她遲疑地答,“在?”
“我不同意你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