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幾個瞬息的時間,餘笙來不及分辨這個場面有什麼意味,因為卓朗正在死死盯住他,和動物世界裡感受到領地被威脅的狼一樣,随時要上前撕碎他。
“你在做什麼?”卓朗問。
餘笙被逼近的兩個人幾乎要架起來,攥緊了側邊的褲子,嘴唇嚅嗫,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看你和南序說了很多,怎麼我們一來就不說話了?怎麼?排擠我們?”奧維抱起手臂。
卓朗不喜歡像奧維那樣廢話,直接低頭逼問餘笙:“我聽見你跟南序說什麼靠山、紅牌?”
在場的沒有一個是傻子。
随便串聯一下,就知道餘笙說了無非是“南序要來這裡靠抱大腿來抵抗紅牌規則”。
要是南序真想抱大腿就好了。
某幾個人腦海裡不約而同閃過了這個想法。
“噢,你是上回潑了冰水讓南序生病住院的那個人。”奧維笑起來,眼角尖尖的,“你們特招生竟然真的在南序身上找優越感啊。”
奧維感歎的語氣十分笃定,餘笙緊緊咬住自己的牙關,臉部的肌肉繃緊,不知道是因為奧維過分輕蔑的語氣,還是因為被戳穿的惱怒。
像被擊中一般,舒逸塵終于明白餘笙的反常出自哪裡。
因為季淩發出的那張紅牌,明面上隻要是諾伊斯的學生都可以對南序動手腳。
諾伊斯除了貴族,還有特招生。
字面上的意思,特招生也可以欺淩南序。
舒逸塵一定不會這麼做,如果這樣,他們和那些傲慢冷漠的貴族就不再有什麼分别。
可是餘笙聽進去了。
弱者揮刀向更弱者。
從餘笙故意出手把南序關到廢棄倉庫再結結實實倒了南序一桶冰水的時候,他就該明白這一點。
但為了和餘笙之間的友情還有一些對南序難以理清的情緒,他選擇了忽視。
奧維沒有舒逸塵的好脾氣,把餘笙的念頭全都赤裸.裸.攤開來:“有時候挺佩服你們特招生的勇氣和臉皮的,自顧不暇的時候還要踩一腳别人來慰藉自己的自尊心,不是說好特招生很正直善良呢?你還不如你的好朋友舒逸塵,至少有點骨氣。”
不知道哪一點戳中了餘笙的痛點,在奧維提到他和舒逸塵的對比以後,他立刻想也不想地回複奧維:“你呢?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現在是在替南序打抱不平嗎?你不是也有在欺負南序?”
奧維的眼皮跳了幾下,他第一時間鎖定住餘笙确認這句話是不是有什麼别的内涵,來不及多想他心裡生起了無盡的怒意。
他當然知道自己惹了南序,而且南序拒絕他的靠近,但是他不允許别人戳穿這個真相。
他的神情變得陰測測的,美麗又惡毒。
餘笙瑟縮了一下,嘴唇嚅嗫,開始後悔自己的沖動。
小小角落中的火.藥硝煙氣息被一個聲音短暫打斷。
“好熱鬧啊。”
聽聲音就能猜到這是位格外随性不羁的人,一轉頭果然也是如此。
映入眼簾的先是深紫色的襯衫,解開好幾粒扣子露出胸口隐隐透着肌肉線條的大片皮膚,插着兜充滿好奇地站到他們身後,像隻聞着香味過來的花蝴蝶。
“明遠哥。”卓朗第一個打招呼,稍微挪動給對方讓出一個位置,也不知不覺讓自己離南序更近了一點。
奧維剛要出聲,卻注意到南序的眼睛有些亮了起來。
“奧維少爺,怎麼了,突然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是季淩的表哥,兄弟亂.倫犯法,當不了你的情敵。”季明遠在奧維的目光下舉起手作投降狀,面色不改地開玩笑。
奧維冷哼了一聲,不看季明遠,隻看南序。
“噢。”季明遠目光在幾個人之間來回穿梭,讀懂了一些現在場上的情況,迅速抓住了焦點。
他轉向南序:“這位小學弟也是受邀來的?介紹一下,我是……”
話沒講完,他就被奧維順手抓起蛋糕堵住了嘴。
“少拿你勾引别人的手段對南序。”
“我冤枉啊。”季明遠用拇指瞥掉唇邊沾上的奶油,笑眯眯地喊冤。
“我這麼久沒來學院,都不讓我認識認識我沒見過的學弟了嗎?好不講道理,對吧,學弟。”
之後要找季明遠拿回南家勳章,算得上有求于季明遠,南序給了一個好臉色,微微颔首:“學長好,我是南序。”
清如秋水的外貌偏偏搭配了柔和的聲音、真摯乖巧的眼神。
季明遠頓了一下。
其他人也沉默了。
他們開始瘋狂在腦子裡回憶南序有沒有用這樣的語氣和他們說過話。
“學長……”有人拖長語調重複了一遍,帶着呵笑的語氣,玩味十足,“可以啊。”
季淩不知什麼時候站到季明遠的身邊,按住他表哥的肩膀,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盯着南序,神色微妙:“叫得這麼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