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意味着,空智一生所求的東西在頃刻間沒有了,族人乃至家族的榮耀。
孟元一時間說不清自己心中的滋味,若是沒有天宮的對比,如此這般隻能說自己時運不濟,但是眼睜睜地看着旁人因着特權被赦免,這如何又放得下呢。
玄冥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道:“天宮那位郡主的事,是靈山錯了。但若那位郡主回不去,恐怕靈山難得安定。那時候的天下太亂了,比起靈山也卷入這場争鬥之中,他們覺得或許寬恕一個人更合适。那位郡主回去之後便削了封爵,貶入人界永世輪回。”
他看着她,神色平靜:“你覺得他可憐嗎?”
孟元的喉嚨有些發緊,她确實有些可憐空智。
她沉思了一會兒道:“他從一開始就錯了,一開始他的心裡就想為親弟弟妹妹開脫,但是罔顧了法令。若是他堅持着心中的道義,那麼便不會在乎之後的那些不公。”
玄冥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贊許,微微點了頭道:“你能想到這裡,很好。人人都會輕易地因為那些不公而對他産生悲憫,卻忘了他的苦痛從何而來。這也是師父那時為何不肯給他金丹的緣故,若是為了這般的原因給了他金丹,開了此先例之後,便不知由多少人會憑不知什麼樣的理由來求這金丹。”
她點了點頭,但是心中仍然有些沉悶。她問道:“那他的魂魄被封入了金缽之中,如今為何現了身呢?”
玄冥道:“這也是我暫時沒解出的。我前去往生海上尋了他的冰棺,肉身仍在那冰棺之中完好無損。師父封了他魂魄的時候我尚在曆劫,從未見過那金缽,亦不知它藏在了何處。師父的遺物全藏于地清宮之中,并未有這件金缽。他如今現的是幻象而非真身,他的魂魄如今在不在金缽之中已未可知。大抵是不在了。”
孟元道:“他竟能破了地藏菩薩的封印?那他的修為是不是很強?我看那黑影的修為便覺得厲害。”
玄冥道:“不錯。他當年的修為比我要強上三分,若他用些非常手段,的确能破菩薩的封印。他身上的氣息,我在傲訓身上見過。那兇獸在短短三萬年内修為大增且靈力不同尋常,想必是他此番修煉用了不少禁術。所以他如今的修為不可估量。”
孟元問道:“那他此番來是做什麼?還說什麼‘後會有期’...”
玄冥道:“或是取我的性命,或是攻上靈山,或是二者兼有之。”
他說得風平浪靜,孟元卻一驚,道:“他即便修為再強,如何能取你性命,又何談攻上靈山?”
玄冥道:“你可還記得你先前得到的那把冥界匕首?”
她點了點頭。
“那匕首上亦有他的氣息,你曾說過那是青岐的一個侄子給你的。羅浮解開那匕首之後我便去問過青岐,他倒是不瞞我,你見到的那孩子,實則是魔尊扶光。”
玄冥說罷,攤開手掌現出一顆已經失了光彩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圓滾石子,“那匕首是這物的幻象,它有靈力之時可讓控制它的人知曉所在之處的景貌。魔尊将此物給了你,便是借你之手探看玄陰宮,不料被我發覺便未得逞。”
她回憶起那圓滾滾胖乎乎的小孩的樣子,愣愣地問道:“所以魔尊使了個術法裝成個小孩子,就是為了送這顆東西到我手上?那這魔尊又和空智有什麼關系呢?”
當日他去問青岐這樁事,青岐雖不欲與他說,終究因着洛華而透露了些東西出來。
自洛華重生之後青岐便再無出兵動武的念頭,魔尊雖惱他此舉,但因着當日是他欲與魔界結盟才将年幼的扶光推上帝位,說白了魔界隻不過是攻打天界時的一個陪襯,如今妖界收了手魔界也并無非要出兵的道理。
自此妖魔二界之間的關系重新劃清,又成了一派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青岐言彼時妖魔二界整兵備戰時,扶光長久地居于狐岐神宮之中方便二人議事。孟元被擒入狐岐神宮之後,他和孟元的隻言片語或許被扶光聽了去,包括青岐曾在她被擒獲的第一夜裡看到那枚九幽玉戒指時不尋常的舉動。
青岐本會殺了這二人,那時卻一反常态地留下了孟元,扶光自然能推出這個冥界女子和玄陰宮有些關系。所以,扶光才敢如此肯定地将那匕首送給孟元。
玄冥道:“他送此物給你并非為了監視,更像是...借着那股氣息提醒我。如今隻可見得空智留于魔界之中定是得了魔尊扶光的庇佑,除此之外再不知其他。我曾命人延請扶光會面,他卻告病推拒。如今魔界的口風上下極嚴,玄陰宮布下的眼線幾近有半數在魔界喪了命,還有半數即便留了下來,卻未探查出什麼。”
孟元擔憂道:“那如今是我們在明他們在暗,這該如何?”
玄冥先沒有說話,而是走向她,伸手撫上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