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因着在孟婆手下幹了一萬多年,每每煮迷魂湯時都要拿着個極大的鐵勺攪動鍋裡那些時而粘稠的湯水,所以練得她手上的力氣不錯。
加之先前雖沒有正經地舞刀弄槍過,但平日裡也略感些興趣,偶爾會将十閻王殿前那些侍衛的佩劍要過來玩上一玩。那些個劍雖不是孩童所玩的木劍那般輕巧,但于她而言使起來也算毫不費勁,至于這月恒劍......
實在是太重了。
此劍不愧是上古神物,又是老天尊親自打造,與别的劍自然不同。隻不過她捧着過了片刻,就雙腕酸痛,更别說用這劍做什麼招式了。
況且她先前無甚基礎,若是拿這把月恒劍開始練手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于是向玄冥讪讪問道:“我要拿此劍來練習嗎?”
“不然呢?”玄冥反問道。
末了注意到孟元那猶豫不決的眼神:“怎麼?”
她坦言道:“月恒劍太重了,我拿不動。”
玄冥蹙了蹙眉。
月恒劍算得上是一把好劍,但在劍重上同他那把玄無劍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無甚可比。
他将視線落到孟元的雙手上,兩段雪白的皓腕微露于紅袖之外,已然是有淡淡的一道紅痕顯出來。
他什麼樣慘烈的傷勢沒見過,眼下卻因這紅痕升起一絲不可名狀的恻隐,許久後方道:“我會讓道明替你尋些旁的劍來,逐一過渡,但最後還是要練月恒劍。它是你的貼身法器,應當日日磨合,可明白了?”
他這番話說得溫和,倒讓孟元出乎意料。
她原以為他不會如此體貼人心,會再次說些什麼來訓她。聽了他這話,心中不禁感動,正欲開口謝恩,玄冥又道:“今日且拿這劍練一練握持之式。”
語畢,玄冥的手中頓時現出一把通體玄黑的寶劍。此劍一出,其寒氣似是讓整個殿都冷了幾分。
她看那劍看得愣了神,片刻後覺寒氣太盛,劍光又極淩冽可怖,下意識攏緊了身上的大氅。
玄冥看了看她身上的氅衣,若有所思。
他将劍隐去,淡淡道:“這是玄無劍。”
玄無劍是他的佩劍,他征戰四海前花費五千年造了其劍體,又花了一千年造了劍鞘,每一處皆是親力親為,選材均是上了萬年的神物。蔺滄所持的日升、月恒二劍已是六界名劍,而玄無劍更為稀世可貴,若論為天上地下第一劍亦無可厚非。
這把劍跟随他已有三十萬年,不知浴過多少鮮血,劍鋒每每更見鋒利,削萬年寒鐵鐵如腐泥,可殺人于無形。
她在冥界長大,自然聽說過此劍的威名,如今親眼見得,卻還是驚于此物之非凡。
從前她在街坊鄰居裡聽了一嘴,說是這玄無劍已經取了無數人的性命。因着劍身摻了一種奇玉,可鎖人魂魄,吞噬煉化融于劍氣,故而玄無劍三十萬年不鈍不鏽,愈用愈鋒利。常人隻稍稍被那劍風一刮,便會被輕輕松松劈為兩半。
她發現自己的腿有些軟,又念及他體諒她似的如此之快地收起了玄無劍,于是顫着聲開口謝道:“多謝帝座體恤。”
玄冥輕輕嗯了一聲,将指微擡,那月恒劍就自劍鞘中抽出,浮至半空停住。
他一一教孟元指認了尖、鋒、脊、刃、格、柄、镡、眼各處,悉知月恒劍構造,末了瞧着那镡尾淡淡道:“少了一物。”
她憶起方才顯現了片刻的玄無劍,并無甚差别,疑惑地問道:“是何物?”
“劍穗。”
“雖是可有可無之物,但于你來說,應是要有的。”玄冥邊道此話,邊施了一法,空中霎時間有一白線勾勒成一人舞劍之狀。
“劍穗系于镡尾,可防失手掉落。若是旁的劍也不懼磕上一二,隻是這把月恒劍珍貴,還是謹慎着些為好。”
空中那人旋即作出投擲擊刺之狀,又借劍穗将劍收回手中。
她微張着嘴,崇拜地看着這幅精妙絕倫的舞劍之姿,心中不禁澎湃起來,霎時間起了興緻。
玄冥拂手将空中那人隐去,将月恒劍握住,向孟元道:
“看仔細了。”
她立馬聚精會神,凝目看着玄冥手上的動作。
他将幾種握持之式逐一展示,最後又将劍輕放回孟元手中,道:“逐一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