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曆盡十萬年劫數消卻七情六欲,卻不代表着命中無紅鸾星動。
或許緣着他二十萬年長居于羅酆山,甚少有碰見什麼人的機會,故而命中那顆紅鸾星遲遲未動。
這機緣觸發不了拖延至今日,故此擾了他的靈力。
他便上了靈山一趟就此事問了一問觀世音菩薩,菩薩笑着同他說,他真是越活越糊塗,天命機緣之事怎可一語道破?
如若不是靈力波動,他倒也懶得去問什麼姻緣。
他想起來自家也有東西能記載姻緣,便萬年難得一次的去了彼岸花海。
上古之際,女娲将三生石放在關忘川河畔,近鄰彼岸花海。
若他命中有姻緣,三生石上應當會顯現。
他将指尖刺破滴落一滴血在三生石上,金光一現後,石刻上逐漸現出的篆字唯有“玄冥”二字。
他似是松了一口氣般地搖了搖頭,未察覺指尖沁出的另一顆血珠落下,正正好好落在了長在三生石畔的一朵彼岸花上。
那株花刹那間開得妖冶。
但他正思索着自己的這樁事,并未發現雲履旁小小一株彼岸花的異樣。
他了了心事,随即撚了個訣回到羅酆山。
待他離開之後,三生石上的石刻才又現出了變化,在玄冥二字旁邊慢慢浮現出旁的兩個字。
那兩個字是孟元。
那日晚上,他仍是對着一盤棋靜靜思索着。
聽十閻王言今日有朵彼岸花化作了人形,他雖有一瞬間的猶疑,可并未深想下去。
這件事的确稀奇,他知曉有關彼岸花的那段舊事,但也僅是道聽途說的。
那段舊事,指的是花神曼珠和葉神沙華的愛恨情仇,是冥界史上極為經典的一個愛情故事。
隻不過這段悲情事上演的時候,他恰恰在那兒受輪回。
隔了三十萬年終于有了個彼岸花成人,他隻是覺得三十萬年前的天譴已然消失,往後應當有越來越多的彼岸花化人了。
他再未将此事挂在心上。
直至他欲着手解開兩生道,想尋找一朵彼岸花來幫忙時,才恍然發覺兩萬年的時間過去,天上地下還是隻有孟元一朵化了人的彼岸花。
他算了一卦後發現此事蹊跷,便身入孤月潭打坐調息,回溯至七月十五那一日,才怔怔發現有一滴血落到一朵彼岸花上。
若說他的血有如此神效的話,玄冥覺得沒有道理。
他尋了幾朵彼岸花幾株羅酆山上的草,滴上幾滴血證實了他的猜想。
他的血确然沒有将它們化作人形的神效。
許是彼岸花族如今本就能成人,隻不過那朵花恰好長在了三生石邊,受着神力滋潤,加之受了他身上一滴血,方才比其他花快一些化作人形。
旁的花,或許還要等五萬年十萬年。
他并不是一個刨根問底的人,各人各事都有各自的機緣,此花同他沒有太多的幹系,他無須太費心神。
等到孟元解開了兩生道,他們二人便再無瓜葛。至于彼岸花族如何,亦與他無關。
天上地下解釋不通的事情多了去了,沒有人能将每一件都細細推敲。
加之,他本就是個性子淡漠之人。
他同孟元說她是他的心頭血滋養出來的,隻不過是想讓她乖乖地待在他身邊修煉,好早日修為精進解開法器,免得不情不願地耽誤太多時間。
做了北陰大帝這麼多年,玄冥曉得很多事情不是用是非衡量的。
有利于他、有利于冥界,才是最要緊。
想到此處,他忽覺羅酆山的結界有些許異動,便将視線從面前的棋盤上移開。
他微擡手,沉重的殿門便緩緩開啟,露出外面的天色。
他緩步至殿外立于檐下,看到南方有一六彩吉雲騰來,片刻後有一人便瞬移到了他的身前。
此人身着華服,搖着一把扇,眉梢眼角帶着風流倜傥的意味。
來人是蔺滄,天界老天尊的第二子,如今天尊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