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歌見狀,眼睛一眯,憊懶的神情中隐隐露出幾分犀利,語氣卻是懶洋洋的,道:“咋滴?不知道?還是不敢說?”他将視線轉向雲端,又道:“小丫頭,有話明說,别跟你師父似的,黏黏糊糊不痛快!”
雲端回頭瞅了一眼師父,見他輕輕颔首,便道:“案發當時,弟子曾在肖绮兒身上見過這般景象。”
“你胡說!怎麼……怎麼可能……”歸翮一聲暴喝,本能地想阻止她,可下一刻,語氣就變得虛弱——因為,這是瞞不住的。
長老們的嗡嗡聲又大了幾分。厲四寒一一望過去,見有的長老若有所思,有的卻一臉茫然。他心下暗暗歎氣,對雲端道:“此言非同小可,你可有證據?”
雲端道:“當時,弟子就在肖绮兒附近,看得分明。雖然出現那些症狀的時間很短,但相信看到的人,不止弟子一人。掌門盡可向他們求證。”
案發後,歸翮長老親自帶領戒堂弟子審問,将當日上課的人員一一列出名單,甚至當時他們站在哪裡、在做什麼,都記錄在案。厲四寒見歸翮還有些神不守舍,便招來戒堂弟子,要他依着名單将靠近過肖绮兒的弟子都喚來。
片刻後,便有七八個弟子,并慧林一同出現。
厲四寒先問慧林:“當時你可見着肖绮兒有何異常反應?”
慧林恭敬道:“她似乎很痛苦,不住地翻滾嚎叫,七竅出血,皮肉開裂。”
“血色如何?”
慧林想了想,回答道:“先是黑中帶紅,之後,便是鮮紅血色。”
“皮下血肉可有異常?”
“這個……”慧林遲疑了一下,偷眼望去,見掌門嚴肅地盯着自己,趕緊低頭道:“血肉已呈變形,有些地方仿佛肉瘤。”
“可還有其它異樣?”
“并無。”
厲四寒想了想,轉而又問慧林身後的一名高個男弟子,“你發現過什麼異樣麼?”
那弟子面色一緊,趕緊道:“弟子……弟子……弟子并無所見。”
厲四寒松了口氣,正要轉頭問另一弟子,卻有個聲音突然冒出,“莫師兄,你不是說曾看見肖绮兒手臂結冰了麼?”
厲四寒眼神一冷,循聲望去,便見那高個弟子尴尬地轉身回看,露出身後一個矮個身影。
那矮個弟子見衆人視線齊齊落在自己身上,緊張地直咽唾沫。商歌飛快地換了副和善的面孔,溫言道:“莫慌。你且說說看,是什麼情況?”
“是。”矮個弟子上前一步,施禮道:“當日弟子與莫師兄都站着圍着肖绮兒的内圈。當肖绮兒在地上翻滾時,頭發散落,而弟子靠得近,看到她頭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跳一跳。可因着頭發覆蓋,肖绮兒又翻滾不止,所以弟子也說不準是不是眼花了。但弟子曾聽莫師兄說,他看到肖绮兒右臂上突然出現一層仿佛結冰樣的東西。但肖绮兒一個翻身後,那東西又不見了。所以……所以……”
“所以弟子以為自己看岔了,故而不敢妄言。”到了這個時候,高個弟子再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就真是傻子了。
厲四寒點點頭,“很好!見到什麼就該說什麼,不必隐瞞。”
有了這個開頭,後面的弟子再回答什麼,便少了許多顧忌。有人說,曾見着肖绮兒的左臂上刹那間色呈焦黑,仿佛被火燒過般。可一瞬後,又恢複原樣。又有人說,見到肖绮兒開裂的皮膚下,仿佛蛇蟲般一聳一聳。還有人道,肖绮兒七竅流血,一開始流的都是黑血,粘稠如醴,雜有白液。黑血之後,才是鮮血。
歸翮長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而與之相對應的,則是商歌長老越來越亮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