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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永遠……不要輕視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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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寅時,漆黑的夜空逐漸轉變成柔和的深藍,諸星漸淡,天邊湧現一抹如霧似雲的金霞……

東隅書院青瓦白牆下,自内院而來的穿堂風輕拂過上空,便引得早鳥鳴叫,此起彼伏。繼而低伏着潛入女弟子的居所——

中央的月洞門兩側,海棠正值含苞之際,粉團簇簇而垂,與寡然的白牆相映成趣,令人見之心境怡然。

風兒裹挾着晨霧的寒露飄入院中,将素色的窗紗微微掀起。卻見一個身量纖細的女子攏着外披,靜倚在窗前:滿頭青絲以黃木簪挽起,凝白如玉的手輕托下巴,仰望着檐上天光,黛眉微蹙,似沉思又似含愁……忽然,一陣腳步聲在院中響起,打破了清早的甯靜,将女子的思緒拉回現實。

“跪了整夜,腿都要斷了!日後見到皇帝舅舅,定要求他拆了這鬼地方!”

剛從靜室歸來的徐嘉沅腳步一瘸一拐,罵罵咧咧着便進了院子。但轉念一想,這書院乃開國聖後所立,即便貴為天子,想要修改規條也沒那麼容易;更何況是拆了其中的院子……想到這,徐嘉沅瞬間垂頭喪氣起來,想着去拿銅盆取水洗個臉醒醒神——畢竟卯時便要上課了,她可不想上課時沒精打采,再被夫子罰。

倚窗沉思的陶絲窈将她一瘸一拐的步态盡收眼底,趕忙起身,推門上前攙扶,滿眼心疼:

“阿沅,你的腿怎麼成這樣了?我那兒有藥膏,待會兒給你塗上。”

“陶姐姐,還是你最好!”

徐嘉沅頓時感動得無以複加,眼眶也變得泛紅,隻差沒落下淚來。可剛欲抱怨,就被陶絲窈捂住了嘴。

“噓,小聲些,枝枝和阿穗還睡着呢。”

陶絲窈說完,指了指屋内——隻見一人睡得猶如孩童一般四仰八叉,睡相極其随意;另一人端正平躺在床上,紋絲不動,面容也極為恬靜。

女弟子的寝屋擺設簡單:除了一應俱全的文房四寶外,剩下的便是一個可以容納多人的聯排榆木榻、四張靛青的薄被,還有幾個擺放着蓮枝紋銅盆的置物木架,頗合東隅書院傳承百年的“服食宜從儉素,外事毫不可幹”之規。

而陶絲窈口中的阿穗和枝枝,便是昨日與她們一道上課的黃衣女子與粉衣女子。昨日,她隻顧着去找江懷湛,待兩人分别後才想起分學舍這事兒。急忙折返時,剛巧碰到了助教師兄與她們,不曾想,竟是專門來尋她的。

師兄言道徐嘉沅已然在最後一間學舍安置下來,而他正要領着她們二人去那邊。于是,四人便這般順理成章地住在了同一屋檐下。因着都是年歲相當的小姑娘,經過一晚的交談,便已熟稔至極,對彼此家世出身也有了了解。

枝枝原名盧意枝,父親是翰林院編修,母親則是荥陽氏族旁枝的庶出。在這群權貴遍地走的禁都城,這般家室可謂不高。但因父母是共過患難的少年夫妻,多年來恩愛非常,便也養得小姑娘心大又天真浪漫,自是不在意這些。

而阿穗與她則是表姊妹的關系,名喚元青穗,是靖都皇商元家的大小姐。元家經營有道,所營之商脈不止遍布靖都,甚至連偏遠塞外都有涉及。但她待人接物極是妥帖溫和,毫無半點架子,三人相處得甚為融洽。

說話間,陶絲窈便扶着徐嘉沅在榆木榻邊坐下。隻聽見身後傳來床闆“吱呀吱呀”的響動。

“陶姐姐可是有心事?”

元青穗撐着身子離了被窩,柔聲問道,眼中仍帶着幾分初醒的朦胧。其實她早就醒了,隻是看見陶絲窈看着窗外,似是若有所思,便不好打擾。

另一側的盧意枝聞言也利落翻身坐起,青絲睡得有些蓬亂:

“我也瞧見陶姐姐在窗前站了足有半刻鐘呢!”

她揉着眼睛,外衫滑落也渾然不覺:

“莫非是在想昨日夫子留下的課題?”

陶絲窈取出床頭的藥膏,輕聲道:

“昨日夫子所言實在振聾發聩,令人深省,所以有些入神了。”

言罷,她繼續用指尖點了點藥膏,就要為徐嘉沅塗上。徐嘉沅也乖巧地配合着她,挽起褲腿,露出青紫一片的膝蓋。

“是呢!”

元青穗接過話頭,眼睛亮得出奇,

“昨日夫子那番話,與我在家中所教截然不同。但若是能參悟透徹,必能改變些什麼。”

徐嘉沅正龇牙咧嘴地卷起褲腿,聞言猛地擡頭:

“可不是!我舅舅和我爹總說女子……”

她突然噤聲,心虛地瞄了眼窗外。

“相夫教子,安守後宅才是本分?”

盧意枝撇撇嘴,粉白寝衣在榻上鋪開如花瓣:

“我爹爹也這般說,可我阿娘自幼飽讀詩書,甚至在公事上爹爹還要向她請教呢。這般能幹的阿娘,隻能相夫教子,豈不可惜?”

陶絲窈将藥膏輕輕抹在徐嘉沅淤青的膝蓋上。少女們忽然都沉默下來,明亮的天光逐漸蔓延至窗外,晨霧裹着草木香漫進來,混着藥膏清苦的氣息。

“我想家了。”

盧意枝突然把臉埋進被褥,聲音悶悶的,爛漫杏眸裡也罕見地染上了一絲苦澀。

元青穗伸手撫過表妹亂蓬蓬的發頂,自己卻也不由望向北方——那是皇商元家朱漆大門的方向。

徐嘉沅被此間氣氛所感染,一時忘了膝蓋上的痛,轉而想起自家祖父那個幾乎被自己搬空了的酒窖……也不知祖父有沒有趁她不在的時候又貪杯多飲。

“铛——”渾厚的鐘聲突然撞破晨霭,驚得檐下鳥雀撲棱棱地飛散。四人俱是一顫。

“是晨課鐘!”屋内原本還在傷感的少女們頓時亂作一團:

“我的書匣!”

“誰看見我發帶了?”

“枝枝!頭發!頭發還沒梳!”

“铛——铛——”

晨鐘餘韻未消,四個身影便跌跌撞撞穿過月洞門,朝外跑去。當她們氣喘籲籲沖到巽水院時,見同窗們到了大半,還新添了幾個男弟子,但女夫子未到,不由得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

徐嘉沅癱坐在蒲團上,揉着膝蓋放松道,“要是來書院沒兩日就遲到,肯定又要挨罰。”

陶絲窈見了,便從袖中取出藥膏,繼續給徐嘉沅塗上。晨光透過她耳畔散落的發絲,在臉頰投下細碎的光影。

元青穗則将自家跑得面紅耳赤的表妹拉到身旁,替她細心整理着因狂奔而變得淩亂的發髻。盧意枝乖巧地任她擺弄,心中卻頗為好奇:夫子怎麼也來的這般晚?

半個時辰後,女夫子一襲素白襕衫踏入講堂,發髻隻用一根木簪固定,行走間衣袖翻飛如鶴舞。她身後跟着始終面無表情的江懷湛——他将一摞竹簡放在講案上,便退至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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