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将人帶來了。”
不等奉元帝開口,梁頌年已去而複返,候在門外。
林仲檢道:“陛下先處理正事。”
奉元帝點了點頭,先招呼曹征道:“給老師搬把椅子來。”
再揚聲對外道:“進來回話。”
梁頌年路上已經猜到是蘇雲峥,如日前他和江淮景所想,果然帶回了謀反消息。
他正心緒不甯想着,邁進殿門,猛的見了林仲檢,愣了愣,不知如何是好。
可奉元帝召他進去,讓他旁聽。
無處可逃,便隻能任由所有消息如暴雨傾注,盡數接下。
梁頌年腦袋嗡嗡作響,直到出了宮門,仍然充耳不聞。
“梁子淵!”
幾聲穿過水霧般的喊聲漸入腦海,他才恍惚過來,将眼神兒漸漸聚焦。
“梁子淵!你給我醒醒!”
梁頌年看清眼前人是江淮景,方吐了句,“怎麼了?”
江淮景見他終于有點兒反應,趕忙道:“應該是我問你怎麼了吧!敲登聞鼓那人是誰?你怎麼也在宮裡?”
梁頌年道:“蘇雲峥。”
僅這一句,江淮景便全都通了,“果然走到了這一步。”
梁頌年忽然道:“林相被扣在了宮裡。”
“什麼?”江淮景吃驚道:“怎麼會?不應該是這樣啊……”
梁頌年道:“不是殺雞儆猴,陛下是真的動了殺心。”
這個時候,消息也傳進了相府,林知珩和林知瑤的第一反應,都是去找林知瑾。
“回去!”林知瑾斥道:“什麼都不要做!”
兄妹倆齊聲道:“大哥!”
林知瑾扔嚴厲道:“此時絕不能去面聖陳情,陛下亦不會在這時候對父親如何,一切等開朝複印再說。”
林知瑤知再說無用,便先抽身離去。
門外金花見她出來急步匆匆,快幾步追上道:“夫人是要出門?”
林知瑤腳步不停,“大哥坐得住,我可坐不住。”
金花道:“且不說出門或有危險,現下夫人又能去何處呢?”
“難不成就在家裡坐以待斃?”
“上午蘇二小姐便說了,陛下不會見你,如今登聞鼓那處的消息已經傳遍了,老爺和惠貴妃都在宮裡,不知道還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咱們家的動向,夫人此時出門,可有想過後果?”
林知瑤猛的停下腳步,眼眶血紅,“那我該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
金花想了想道:“爺快回來了,咱們等等。”
林知瑤跟着金花回了院子,正撞上梁母和銀花出來尋她們。
“母親。”林知瑤哽咽了一聲。
梁母立即握住她的手道:“不怕,母親剛剛手信一封,叫人給你公公送去了,咱們先了解情況再說。”
梁安仁收到信的時候,剛從禦書房出來。
他凝神看了那張紙許久,方才收入袖中,繼而招來身側手下,問道:“梁主審走到哪兒了?去給我攔下來。”
“回統領,半響前過了宣德門,這會兒怕是出宮了。”
梁安仁默了默道:“知道了。”
他說罷,身後突然傳來林仲檢的聲音,“這個時候找你兒子做什麼?”
梁安仁也不遮掩,實話實說道:“他母親暫住你家,應該是聽到了風聲,遣人問我來了,你也知道我這張笨嘴回信也說不清,想着讓他帶句話回去來着。”
“這點兒小事也至于沉着臉?”林仲檢搖了搖頭,“走吧,幹正事。”
梁安仁回頭看了已經關上門的禦書房一眼,“這麼快就說完了?”
林仲檢不以為意道:“謀逆的心思哪有那麼好交代的,這才扣下我,且要慢慢審。”
梁安仁懶得接他這胡謅的話茬兒,問道:“陛下說将你安置在哪兒了嗎?”
“自然是诏獄,不然還陪你去禁軍的值房?”林仲檢說着雙手一伸,“要拷上走嗎?”
“老不着調的,這時候你就别貧嘴了。”
梁安仁說完,大步邁下台階,頭也不回道:“來坐牢的,腿腳麻利點兒。”
林知瑤和梁母到底是沒等到梁安仁的回信兒,不管是忙不開,還是情況不好,橫豎是叫人懸着個心。
是以,梁頌年回來的時候,全屋人都在一言不發的等他。
林知瑤隻與他對上了眼神兒,便勝卻萬千言語,心裡那塊石頭也徹底砸了下來。
梁母更是了解親兒子的,前有丈夫不回信,後有兒子不做聲,再問什麼也都沒有意義了。
接着便是各自心知肚明,作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