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犯人表情下意識地變動,忽然停下,嘴角一勾道:“梁家軍逃兵。”
那犯人聽他又重複一遍,控制不住激動道:“梁家軍全軍覆沒了,不可能有逃兵!”
犯人脫口而出,便立刻意識到什麼,瞬間瞪大了雙眼,愕然道:“你,你你是詐我的?”
梁頌年微笑道:“每個落到我手裡的人都詐過了,偏就你蠢。”
那犯人不願相信,嘴裡嘟嘟囔囔,“不可能,怎麼可能……”
梁頌年往後退開了些距離,索然無味地看着眼前的犯人。
“你們嘴太嚴了,哪怕從工部翻了些實證都面不改色,我就想着到底什麼才能讓你們亂了陣腳,橫豎想不明白,索性将接觸過軍械的所有人都念叨念叨……”
他說到這兒,眼神變得冰冷而深沉,語氣也帶了些殺意。
“竟想不到你們最怕的是我梁家軍,原來一直以來都不是我的執念,當年的真相就是被你們瞞了下來,對吧?武騎軍舊部。”
“閉嘴!”
犯人聽到最後簡直頭疼欲裂,用後腦勺砰砰撞擊木架,直到磕出鮮血,仍不肯停下來,嘴上一直喊着:“别再說了!閉嘴!閉嘴閉嘴!”
門外獄卒聞聲趕來,見梁頌年正冷眼旁觀,又立刻停了下來,站在一旁,不知該如何是好。
直到那犯人快要将自己撞死,梁頌年才招手讓獄卒們上前阻攔,然後徑自紅着眼眶離去。
午後乍暖,街面上人流漸起。
梁頌年策馬揚鞭,繞過鬧市小巷,抵達相府門後将馬丢給小厮,喚來慶晨吩咐了幾句,他才往内院走去。
林知瑤沒什麼胃口,自蘇雲薇走後,她一直在屋内練字靜心,聽見下人來傳梁頌年回來了,方吩咐人去備午膳來。
許是昨日兩人相聊太多,又許是各有所思,這一頓飯吃的分外安靜。
林知瑤先回過神兒來,看着幾乎沒怎麼動的飯菜,剛想張口問問他是不是審問不順利,又覺得這話問的沒意思,便收了聲。
梁頌年不知她這邊兒的心思,隻見都落了筷,于是起身伸手道:“跟我來。”
林知瑤沒有遲疑,直接将手搭了上去。
路上她瞧着梁頌年一直心不在焉,想着說些什麼,便道:“夫君昨日甩臉色,今日又早早出門,怎麼不問問後果?”
梁頌年後知後覺,愧色道:“母親可有問什麼?”
林知瑤無意逗他,如實道:“上午我去找過母親,解釋說本是你設局捉人,因為我誤入險些壞了大事,所以有氣,也說了今兒急着出去是因為案子。”
梁頌年将信将疑,“母親信了?”
林知瑤笑笑,“她起初不信你會因事而遷怒我,我便恍然大悟的模樣,裝作明白過來你是氣我不顧自身安危,然後她就不再問了。”
梁頌年沉默不語。
林知瑤又道:“母親知道咱們不想說,隻是有些擔憂,她見我這般胡扯,也算是能放下些心來。”
梁頌年應了一聲,停下腳步,“到了。”
林知愣了愣,“來後院做什麼?”
正說着,慶晨匆匆跑上前,遞上弓和箭簍。
林知瑤順着梁頌年轉頭去看,後院竟多了三個遠近不一的草編箭靶子。
“這是要幹什麼?”
梁頌年從背後環繞住林知瑤,将弓和箭分在兩手,再握住她的手來調整姿勢,操控瞄準。
咻的一聲,射箭離弦。
林知瑤從未學過這些,緊繃之下,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便脫靶了。
她腦子還懵着,就聽梁頌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再來。”
“等等!”
林知瑤見梁頌年握着她的手,又是取箭拉弦,慌道:“我沒學過,我不行!”
梁頌年将她桎梏在懷中,掙紮不得,似是下定了決心,“從今日起,你每天最少練習一個時辰射箭,我會定時檢查。”
林知瑤不解,“為什……”
話沒說完,箭已離弦,這次正中靶心。
梁頌年松開林知瑤,不知從哪掏出來幾支底部帶彎鈎的利刃。
隻見他将這物件勾在手指,邊示範給林知瑤看,邊解釋道:“這是蝴蝶镖,攻擊時并不是直接扔出去,而是兩支镖尾部彎鈎相連,用手指使其旋轉飛出,速度之快,殺人于無形。”
林知瑤意識到什麼,皺眉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梁頌年也不知怎麼說,想了想隻道:“我和銀花都不能時時刻刻在你左右,你學學這些總沒壞處。”
林知瑤追問:“還有呢?”
梁頌年指間發力一甩,蝴蝶镖脫手而出,旋轉之快,瞬間便削斷了剛剛那支插在靶心的箭。
與此同時,他道:“案子有了關鍵進展,我打算走一步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