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極是自然地扶着南薇語上了馬車,又跟着坐在南薇語身側。
“走吧!”
他一聲令下,車夫揮動鞭子拍打在馬屁股上,馬兒撒開蹄子馳騁在長街上。
“我聽我爹說王爺十三歲就跟随老穆王上戰場了?”
南薇語主動打破平靜。
“是,阿語還想知道什麼?”他轉眸看過來,眸色深邃,嘴角含笑。
南薇語撇撇嘴,他這樣的态度,誰還有心思再問。
心跳忽而漏了半拍,方才注意到司晏對她親密的稱呼。
“我從小就想跟随我爹上戰場殺敵,可我爹說我是女子,不允許我去。”南薇語有些失落在心頭流轉,那些悠遠的記憶慢慢浮上臉頰。
司晏握住她手腕,很認真地審視她的掌心。
“做什麼?”
他神色端肅,南薇語不覺被冒犯,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阿語掌心有薄繭,并非嬌滴滴的閨中女子。”他說着松了手。
“不如勤習槍法,将來有時機,可以跟随本王身邊做個小将。”
“真的?”南薇語微微挑眉,有些不信。
“阿語不信便罷了。”
“我信。”南薇語笑嘻嘻地拽住他衣袖,仰着頭看他,“要不王爺教我?”
她言笑晏晏的模樣實在招人喜歡,司晏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那要看阿語吃不吃得了苦?”
“什麼苦我都不怕…”她信誓旦旦地承諾。
話說太滿,這次輪到司晏不信了,他視線落在南薇語拽他胳膊的手上,南薇語讪讪着松了手。
車廂裡的氛圍因二人沉默而變得微妙起來。
南薇語閉目沉思…
腦海裡響起蘇子顯和…太子舍人說的那些話,他口中能稱之為“殿下”的除了太子也沒誰了。
原本隻以為是蘇子顯想要攀附權貴,故而接近胞姐,畢竟像蘇子顯這樣的貧民出身想要在官場有一席之地,還是背靠南府這座大山來的比較快。
她父親和老穆王不是兄弟勝似兄弟,老穆王戰死沙場後,應着這一層關系,皇帝自覺愧對兄弟,允了司晏承襲爵位而不降品。
彼時正值兩軍交戰,皇帝封爵聖旨一出,三軍士氣高漲,司晏也算争氣,替老穆王打了一場勝仗,自此不再是躲在老穆王羽翼下的小世子,終于讓世人記住了他的名字。
平南侯一直知道自己是皇帝眼裡的一根刺,自老穆王戰死後,他也成了名副其實的直臣。
所謂“直臣”,便是身為臣子,不站任何陣營,一切以國家社稷利益為先。
南薇語也知太子和良王都有心拉攏父親,隻是沒有想到,太子居然會把主意打到了她和胞姐身上?
轉念又想到兄長,越發對舒南枝持懷疑的态度。
今夜在蘇宅窺到的那些事,唯恐夜長夢多,第二日,南薇語就同胞姐道出聽來的一切。
“姐,你可不要被那個小人給騙了…”
南薇語苦口婆心好一陣勸。
好在,她的姐姐并非“夢境”裡的那個滿腦子隻有情郎的南頻言,聞言氣得将手裡的花枝都給掐斷了。
“好個蘇子顯,我好心救他,他竟敢算計我?”
說罷,她擡腳就往外走。
“姐,你要去哪兒?”南薇語急忙追上。
出了院外,遠遠的就見到高立武正往這邊走來。
雙方撞上,高立武疑惑地看着南頻言怒氣沖沖的一張臉。
“這是怎麼了?”他皺着眉,暗道莫不是南頻言還在生他的氣?
“與你無關。”南頻言懶得解釋。
“言妹。”高立武急忙拽住她胳膊,阻攔她離開的腳步。
南頻言攥拳就打了過去,了解她性子的高立武不躲不閃,硬生生挨了她一拳。
見他吃痛皺眉,南頻言熄了幾分火氣,依舊冷着臉質問:“你幹嘛不躲?”
“不疼。”他握着南頻言的手,明明挨了揍,臉上卻笑開了花。
他嬉皮笑臉的樣子惹得南頻言又是一陣無名火。
“别以為你挨了我一拳我就原諒你了。”
“隻要言妹肯消氣,你多打我幾下又何妨?”高立武摩挲着她的手往自己懷裡帶。
南薇語站在邊上瞪圓了眼看他,要不說情之一字叫人變了副模樣,高立武平日裡那樣正經的一個人,面對心上人肉麻的情話脫口而出,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南頻言用力捶打在他胸膛,悶笑着收回手。
“行了,别讓阿語看笑話。”
高立武仿佛這時候才發現南薇語也在,他回首對南薇語拱了拱手。
“既然你們和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了。”
南薇語欲溜,轉身就被胞姐一把揪住。
“你跟我去找他對質。”
聽到這話,南薇語些許錯愕在眼裡流轉。
“姐,此事跟太子有關…”她低聲勸說。
“那又如何?”南頻言不以為然,“我總不能讓人算計了還什麼都不敢作為?”
這話似乎也有些道理?南薇語正要贊同她。
南頻言一聲“走”拽住她就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