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敇擡頭眯眼一瞧,沒什麼反應,靠在自己的酒葫蘆上,含糊不清地說,
“玉清峰的淩師兄,行了你别看了,人早走了。哝,天快亮了,嗝~該守山了,哦,對了師弟,一會換班,要不要去膳堂吃個午膳?”
“好啊,好啊。”
小弟子把目光從天際收回,玉清峰遙不可及,他還是先做好當前的事務吧。
…………
淩寒煙禦劍飛出天衍宗的範圍,雖然此時他要離開流洲,但一時半會兒還不想舍棄玉清峰弟子的身份,該做的表面功夫做完之後,他直接施展遁地之術。幾息之間就從流洲瞬移到了長洲。
妖族所在的十萬大山,他有些時日沒來了。
淩寒煙直接挪移到了青丘天池,他剛一踏入狐族領地,腰間玉佩便忍不住化出原形。
“哇,主上,我回家啦!”
白桃蹦蹦跳跳地在地上直打滾,“哇,熟悉的草地,哇,熟悉的天,哇,熟悉的樹,嘿嘿嘿,嘿嘿,是青丘!”
“自己玩去吧,我找你娘親有事要談,别跑太遠,再進狼窩,我可不救你了。”
白桃聽罷,立刻後腿一瞪,噌地蹦出去老遠,狐狸尾巴立刻隐藏在青翠的野草之中。
淩寒煙看着小狐狸的背影,揉了揉自己的腰,沖着旁邊的一棵槐樹開口,“别躲了,自己的孩子都不敢見?”
白溪從樹上跳下來,他幻化成人,半敞着衣領,項間挂着一條狐牙吊墜,膚色呈現出一種健康的亮黑,渾身肌肉線條十分優美,身材也很魁梧,充滿力量和野性。一頭紅色卷發披在身後,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焰,那旺盛的生命力讓人移不開目光。
“呦,殿下大駕光臨,這是怪我沒有設宴款待喽。”
白溪雙手抱胸,靠在一旁的樹幹上,雙眼上下打量着淩寒煙,鼻翼微動,嗅出一絲不對勁。
“算了吧,本座可不愛吃生兔子。借你青丘天池一用。”
淩寒煙直接說出自己的來意,他正想繞開白溪,直奔對方身後的天然湯池。
青丘天池是十萬大山的聖地之一,裡面蘊含足夠充分的靈蘊,道修和妖修在此地修煉更是如虎添翼。傳聞天池水的療愈功效能讓重傷之人一日便可恢複如初。
此地一直被狐族占領,外人無法涉足。
淩寒煙行至白溪身邊時,被對方一把抓住了手腕。
隻見這火狐狸輕輕嗅了嗅,吞吞吐吐地問出自己的疑惑,“你跟我透個底,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淩寒煙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這麼說,他瞥了一眼白溪的手,“沒有,我就是借你的湯池一用。”
白溪挑眉,松開淩寒煙的手臂,拽着他的袖子,“别跟我扯,你一個魔修,哪裡需要什麼靈力。”
“此一時彼一時,療傷所需。”
淩寒煙面不改色地扯謊,自從卧底天衍宗之後,他撒謊的本事見長,不過這一次他所言非虛,孕育子嗣,怎麼不算療傷呢。
可他這一句話,卻讓白溪炸了毛,
“放屁,我們狐族鼻子靈得很,你别以為我不知道你tui-間的東西是什麼!那小子挺厲害是吧,快躺下吧,别順着流一地了。”
淩寒煙皺眉,果然,什麼都騙不過這隻火狐狸,他不耐煩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說話不能斯文一點嗎。”
白溪才不管淩寒煙昨夜做了什麼,他剛剛摸到了對方的脈象,可不是療傷這麼簡單的,“我們狐狸天性如此”
“哦~怪不得會有明宸道君愛上小狐妖呢。”
淩寒煙最會給人添堵了,揭短之事他一向很拿手。
“殿下口齒伶俐,性情生猛,我可不及你。不過,你什麼時候換了喜好,你不是一直做上面那個嘛。”
白溪印象中這位太子殿下可從沒在那事上吃過虧,什麼時候肯屈尊做下?
沒想到,如今還珠胎暗結了!
淩寒煙腰酸腿軟,實在站不住,更何況,他現在腹中脹得很,确實得趕緊煉化一下吸納的陽氣,“别瞎打聽,幫你養白桃這麼多年,泡泡你的天池就當酬勞了。你一個狐族之王,不會這般小氣吧。”
白溪收回手,翻了個白眼,他狐心誠善,懶得同淩寒煙争執,微微側身給淩寒煙讓路,順便還揶揄了一句,“殿下,悠着點,别回頭把孩子生池子裡了。”
淩寒煙扭頭怒瞪一眼,“明宸道君知道你躲起來為他生了兩隻小狐狸麼,要不要我給無極劍宗去一封書函,都說修為越高子嗣越難得,他應該也很欣慰能有兩個血脈相連的孩子吧。”
白溪擡手替淩寒煙設下了結界,覆蓋了自己的氣息,沒人會在青丘誤闖狐王所圈之地,
“好好好,你清高,你了不起,你那奸夫到底是誰啊,我認識嗎。”
“本座也不知道。”淩寒煙隻着一件單衣,步入池中,見瞞不住幹脆也就不瞞了,嘴裡說着胡話,不願談半句與沈流塵相關的事情。
“什麼時候懷上的。”
“昨天”
“嘴可以騙人,脈象可不會。”
白溪擔憂的神情挂在臉上,他看着淩寒煙背身靠在池壁上,狐族向來天生就能識别幻術,這般拙劣的騙人技巧,實在是不堪入目,他摸到了淩寒煙的脈,不是好事。
“本座竟然不知,你什麼時候會醫術了。”
白溪心中半是怒火半是焦急,他沖在池邊,大聲地訓斥淩寒煙,“旁的我摸不出,絕脈我還不知道嗎,淩寒煙别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肚子裡是個将死之胎,你自己感受不出來?”
淩寒煙比白溪想象中要平靜得多,對方正仰頭慵懶地靠在池邊,一隻手輕輕搭在岸邊,另一種手捂着小腹,掌下運功,靈力貼在那片青紫色的皮膚上,看的白溪觸目驚心。
天池的水霧讓淩寒煙整個人看起來孱弱了幾分,但眉眼還是存着幾分盛氣淩人,他微微一笑,嘴角上揚像是一把死神的鐮刀。
淩寒煙望向眼前這隻不善隐匿情緒的火狐狸,他面如桃花,雙眸露出一絲偏執的邪念,眨了眨眼,緩緩開口,
“正因如此,所以才要借你這天池一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