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深夜拜訪,有事?”
淩寒煙打開房門,又是那副沒有骨頭的樣子,整個人斜歪在門框上,眯着一雙鳳眼,提不起什麼精神。
沈流塵擡手扶着門闆,輕輕一推,側身進入屋内,“沒什麼要緊的事,隻是剛剛咱們不是一起商議明日去向嗎?我是怕有什麼準備不足的地方,提前同師弟讨教一二。”
這蹩腳的借口,淩寒煙聽了都懶得戳穿他的心思。
“還有什麼要商議的,之前林青山不是都安排好了嗎。明日從白蛇谷後山潛入谷口村。你有什麼可擔憂的。”
“話雖如此,但,我主要是擔心明霧曦,你也知道她三腳貓的功夫,真遇上事了,肯定敵不過的。”
沈流塵之前還勸林青山别憂心文祺,現在他自己倒擔心起明霧曦了。
“我勸你放一百個心吧,三個劍修還護不住一個丹師?”
淩寒煙坐在木椅上假裝打了個哈欠,他實在是懶得聽沈流塵在這熬心費力。
“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太子殿下您身邊最安全,所以……”
“哼,原來是将主意打到了孤身上,怎麼,想讓我護着她?天底下想和幽冥殿做交易的人可不少,你付得起嗎。”
淩寒煙手撐着頭皺眉蹙眼,前世的沈流塵可從不會求他辦事。他仔細回憶了一下明霧曦的結局,一個早死的丹師,除了出身明家,實在沒什麼值得他關注的。
“我還以為你同她投緣。”
沈流塵用清澈的眸子盯着眼前人,有幾分出神,平日裡在宗門中看淩寒煙與師弟師妹的相處,還以為他真的是祥和仁愛之人,差點忘了他是心狠手辣的魔修。
“緣?我和你門中所有人都投緣。”
淩寒煙此言非虛,他來天衍宗本就是為了在暗中做些手腳,可沒想到自己還沒出手,就有人先替他操辦了。
“既然如此,夜色已深,是我打擾殿下了。”
沈流塵站在一旁,嘴角微繃,不想再多談什麼。
其實他也不知怎麼回事,内心就像着了魔一般,本來在自己房中待得好好的,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雖然他早已不需要依靠睡眠休息,但明日入谷,看起來會有一場硬仗要打,他習慣用睡覺來放松心神。
橫豎睡不着,他便想坐起來打坐,但遲遲未能入定。
他的心思好像被某種不知名的春水所攪動。
淩寒煙默不作聲,擡眼看他,嘴角扯出一絲輕蔑。沈流塵這番倒是有前世那股子傲骨嶙峋的勁頭了,惹人生厭得很。
“沈流塵,别忘了當初在靈泉峰你是怎麼求我的。孤可不是那種分毫不取的善人。你想好怎麼回報本座了麼。”
沈流塵眼中一沉,他就知道眼前魔修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任憑殿下處置。你想要什麼,直接取便是。”
淩寒煙手中聚集了一團黑紅色的魔氣,指尖一動,那魔氣如遊絲一般纏上了沈流塵的脖頸。他食指輕輕一勾,沈流塵就被帶到淩寒煙的面前。
那人緊閉雙眸,眉間凝成一片愁雲,雙唇微抖,心跳如鼓。
一縷魔氣從脖頸攀附到沈流塵的耳廓,輕撫他的下巴和薄唇。
“看來你很害怕啊。”
淩寒煙操縱魔氣纏繞在沈流塵雙眼之上。這蒙眼的模樣,像極了他們的初見。
沈流塵突然覺得眼皮一沉,一股寒冷之感順着睫毛傳遞到他的心神,令他的神魂為之一顫,忍不住地想要貼近淩寒煙。仿佛這魔頭身上有某種自己所熟悉的氣息正在牽引着他,誘導着他,走入黑暗的深淵。
于是他伸出手,主動地用指腹小心翼翼的試探脖頸間的那絲魔氣。
“殿下,我……”
“沈流塵,你知道孤最讨厭你什麼嗎。”
淩寒煙暗暗收緊纏繞在對方雙眼上的魔氣,令沈流塵發痛冷汗直流。
而他自己手心中的咒印又不合時宜的閃起紅光。
“本座最恨你這雙眼睛。”
那雙永遠盛滿風雪,永遠清高孤傲,永遠薄情寡義的眼眸。
靜若雲塵,動如流水。
前世淩寒煙在幽冥殿挖下了沈流塵的眼睛,一雙琥珀靜靜地躺在他掌心,如同灼燒的飛星,梵天浴火仿佛能燒盡所有青燈黃卷,藏着怨恨,藏着屈辱,藏着不甘,令淩寒煙欣喜若狂。
毀之,摧之,揚塵如雪,滿襟染血。
沈流塵手中蓄滿雷電,在淩寒煙窒息的控制下不斷呼喚靈台中的系統。
“系統,你,你在不在啊,這魔頭快,快,快要把我殺死了。”
“你不是斬魔系統嗎,有沒有什麼辦法。”
“别裝死啊!”
“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