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照，月落西山

沈流塵今日照常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薄袍，其實他以前并不喜歡白色，總覺得不太吉利。但似乎原著裡的沈流塵格外偏愛白袍，他為了穿越後更貼近“人物”也就慢慢穿起了白色法衣。

他到山門的時候發現淩寒煙正渾身沒骨頭般的靠在宗門界石上，手裡把玩着弟子令，微微皺眉，閉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昨日，淩寒煙聯系了淩焓蓮，卻得到了最壞的結果。自己寵大的妹妹，頭一遭不由分說地拒絕了自己。倘若這個世上淩寒煙還真的在乎什麼人的話，那這個答案一定是淩焓蓮。他把淩焓蓮看得比沈流塵還要重幾分。

沈流塵會背刺他，但淩焓蓮永遠不會。

事到如今，連血脈相連的蓮兒都放棄與他同行了，這讓淩寒煙懷疑，難道自己逆轉浮光，真的做錯了嗎？

“淩寒煙，想什麼呢。”沈流塵收起佩劍，輕輕喚道。

淩寒煙擡眼，最近他身體實在是不舒服，多半是因為體内的孽胎，饒是又有淩焓蓮的事情讓他心煩，面對沈琉塵實在是沒什麼好臉色，“關你何事。”

沈流塵摸不着頭腦，不知道對方今日怎麼氣性這麼大，“你今天怎麼了，這麼大的火氣。”

“哼，本座橫豎看你不順眼。”

“我又怎麼你了？”沈流塵真是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這位太子殿下生氣了。

“我看你虛情假意，賊眉鼠眼，人面獸心。”淩寒煙依舊靠在界石上，一邊挪了挪腰，空出一隻手托在後面，試圖讓自己舒服些，一邊沖着對方翻白眼。

沈流塵倒不在意對方的評價，隻是雙臂環胸好笑地看着淩寒煙，“平日竟看不出你是個懶散性子，怎麼？你腰受傷了？”

淩寒煙直起身子，不再靠着界石，面不改色道，“昨日和我的靈寵吵架，腰戳桌子上了。青了一片，這點小傷我懶得運功調整。”

“修士的身體強度一般刀劍都難以傷害分毫，一個小小的寒木桌倒是傷着你了。殿下說謊張口就來，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沈流塵盯着他腰間看，試圖戳破對方的僞裝。

淩寒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一隻手不着痕迹地擋在腹前，被沈流塵看得有些羞惱，“萬年寒木戳進本座後腰，傷口難愈。”

沈流塵靠近他，微微低頭，直視對方那雙深沉如墨永遠埋葬着怨恨的眼眸，“是嗎？師弟好像是滿值的冰靈根吧。萬年寒木如何傷你。”

淩寒煙懶得和他争辯扯皮，自己如今就算說的不是真話，沈流塵又能奈他幾何，他可有恃無恐得很，于是帶着幾分哂笑和挑釁的眼神望向沈流塵，“可是師兄，我修為尚淺，實在抵不過也受不住裡面的玄冰之氣。”

沈流塵一口銀牙快咬碎了，淩寒煙倒是會裝，修為尚淺，淺個鬼！

“既然如此，那為兄運功替你療傷吧。”沈流塵運轉體内靈氣，下一秒手心中出現若隐若現的幾絲紫色電流，他伸出手，輕輕覆在淩寒煙後腰處。

溫熱的掌心貼在自己腰後，微弱的雷電之力，酥酥麻麻的，驚得淩寒煙一時忘了躲開，隻覺得一股暖流順着流進經脈之中，确實緩解了一絲他近日的疲乏倦怠，最後這股雷靈力全數安穩的盤在腹腔。大概是肚中的這個孽子感受到了某種親切的靈氣，天然地靠近沈流塵。淩寒煙暗暗心驚，生怕被對方看出什麼端倪，于是默默移動身形，避開了和沈流塵的接觸。

“謝謝師兄，我已痊愈，無恙了。”

“嗯？這麼快就好了。”沈流塵收緊指尖，有些貪戀剛剛淩寒煙腰側的觸感，他盯着自己的指尖，那裡似乎被染上一層獨屬于淩寒煙的绯紅。

“自然是因為大師兄法力高深，治好了我的傷病。”淩寒煙又恢複了那副敷衍搪塞，不近人情的模樣。

區區築基，真是高深個屁了，沈流塵不明白怎麼淩寒煙永遠不能好好同自己說話，仿佛自己欠了他什麼東西似的，“唉，你又來了。怎麼和别人裝的一股和洽親切，到我這就仿佛血海深仇一般。難道我得罪你了？”

淩寒煙偏頭沒看他，不敢看也不想看，怎麼不算是血海深仇呢，怎麼不算是恨入骨髓呢。

就在此刻淩寒煙突然想開了，沈流塵你不是誓死要守護你的浮光衆生麼，怎麼樣，這一次流倒光時，洄溯此界，衆生因你而死。這樣還合你心意麼，看看你想保護的東西，在我手中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屠之滅之，你所堅持的還有什麼意義，不如老老實實回幽冥殿做我的男寵。無情道又如何，我能親手破了你的道，淩寒煙越想越興奮，他巴不得沈流塵早點回憶起前塵往事。

沈流塵看對方半晌沒有反應，正欲進一步逼問，卻見天際一柄飛劍沖向山門，定睛一看，原來是林青山。

“兩位師弟，是我來遲了。”林青山收起飛劍，照例穿他的玄色緞面窄袖長衫。隻不過卻是獨自前來，身後不見文祺的影子。平日裡這小祖宗是每時每刻粘着自家師兄不肯分開的，今日卻是例外。

“林師兄好，怎麼不見文師妹。”淩寒煙此時早已調整好思緒，在沈流塵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主動找林青山搭話。

“我思來想去覺得此番下山太過危險。師妹她法力低微，留在門中追查隐息靈寶的去向倒更合适。昨日我們問過了宮晚華師姐，她同器峰的方思遠師兄合作，在方師兄煉制的隐匿氣息法寶上繪刻了自創的陣法。這種法寶不對外出售，隻能放在宗門内的藏寶閣中用貢獻點兌換。好在價格昂貴，能兌換的人少之又少。我讓文祺今日去器峰藏寶閣提取兌換名冊。其實，她倒是很樂意同我們下山，但我不放心。”

林青山心中有自己的考量，他實在不願讓師妹涉險，倘若真出意外，自己實在無法同師尊交代。

沈流塵點頭附和，“這樣也好，文祺留在門中，也好接應。回頭我們用弟子令聯系起來也方便，事不宜遲，咱們早點出發吧。”

林青山倒是沒有任何疑義，一旁的淩寒煙卻沒忍住，“怎麼？我們不等明師妹一起麼。”

沈流塵啞然自笑，“那個丹癡是不會輕易離開丹閣的，她不善鬥法，從不下山曆練的。”

“誰說我不會來的”，隻見遠處一柄普通的宗門制式飛劍正歪歪扭扭地向山門而來。

明霧曦之前選修的那門劍道基礎，得分稀巴爛。就這得虧是還有年少瑤霜教導過的功勞在，否則真的不堪設想。這也是為什麼即便她同掌門是本家，卻沒有拜入玉清峰的原因，劍之一道，明霧曦實在是塊朽木，不可雕也。

“你怎麼來了？”沈流塵詫異得很，他是怎麼也想不出為何明霧曦跟來了。“我怎麼不能來了。”明霧曦還是和以前一樣看沈流塵不順眼。

她不會邊下劍邊收劍，隻能先跳下來再念咒，因為不熟練的緣故，劍沒收在手中，砰的一聲掉在地上。她自己灰溜溜彎腰拾起佩劍，收在儲物戒中。

“你連禦劍都是個問題，這次去望東鎮萬一真的遇到什麼事，你跑都來不及。”沈流塵不是故意嘲笑她，而是真的在替明霧曦擔憂，這位真是除了煉丹，其他一概不通。

“線索出自回春丹，你們要去望東鎮，敢問整個天衍宗還有誰能比我更熟悉臨江郡麼。我替丹閣收靈植的時候你還在玉清峰每天揮劍三萬次呢。靈植你是屁也不懂，指望不上的蠢驢。”

沈流塵：？？？明霧曦你現在罵人這麼髒麼。算了他也懶得逞一時之快，小瘋子樂意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行，那就指望您了呗。上來，我禦劍帶你。”沈流塵喚出春陽，正查看地圖，準備前往望東鎮。

明霧曦一臉嫌棄躲着他，“切，誰要上你的劍，我嫌髒。我要搭乘淩師兄的飛劍。寒煙師兄的劍和本人一樣好看，哪像某人的本命劍，徒有其表，偷奸耍滑的。”

明霧曦三步并兩步直接站在淩寒煙身後，喜笑顔開不知道有多愉快，說完還不忘拜高踩低揶揄一下沈流塵。

淩寒煙倒不在意載明霧曦一段路。

沈流塵拿他倆沒轍，隻能吞下明霧曦潑的髒水。

于是幾人禦劍飛行，正式踏上了下山的路。

越過山門前的浮生河就是臨江郡了，臨江位屬流洲，此地物産頗豐，盛産靈植草藥。臨江以北是天衍宗，以東是合歡宗，以西是無極劍宗。接壤三宗，郡内多丘陵，地勢較低緩，沒有明顯的脈絡，所以靠種植草藥聞名九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