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口是心非,道貌岸然的正派修士,哪個不是利欲熏心又貪名逐利的。
憑什麼他們能安然處之,魔修就罪大惡極,恨不得人人得而誅之。
魔亦是道,怎不可存于世間。
他要争上一争,奪上一奪。
幽冥十八郡已經躲得夠久了,也該出來叫日月換天了。
如今淩寒煙踏破虛空而來,修為早已練至渡劫境界。在整個浮生界能與之一戰的,簡直寥寥無幾。
他指尖掐訣,一道暗藍色幽光從他手中飛出,向西北沖去。
那是外門所在之地。
淩寒煙高高舉起手中的弟子令牌,借着月色仔細端詳,沒過一會,一道人影跪在他的身後。
“屬下參見殿下”那人腰間别着一把青綠玉笛,恭敬地跪在瓦片上。
淩寒煙看他一眼,揮手将對方腰間的玉笛招來,把玩在手裡,
“你出幽冥前,本座如何同你說的。”
那人倒吸一口氣,頭低下三分,“回殿下的話,您說,您說宗門大比時就算不能奪魁,也要進入前十,拜入内門。”
淩寒煙撐着頭,那幽綠色的長笛在指尖中流轉,“那你做到了麼。”
“屬下無能,請主上責罰。”千蒼跪伏在淩寒煙的腳邊,緊咬雙唇,不敢擡頭。
“擡起頭來,本座就這麼駭人。”淩寒煙拿玉笛挑起千蒼的下巴。
“殿......殿下,我......”千蒼溫順地跪着,雙眸裡的畏懼纏上眉間。
“看來你很害怕啊,已經知道自己做錯了。”淩寒煙歪着頭,拿玉笛輕拍千蒼的臉。
千蒼抖着身子求饒,“求主上饒命,屬下知錯了。”
淩寒煙指尖用力,那把青綠玉笛瞬間折斷,黑色的魔氣纏繞住笛身,露出白色的骸骨。原來那不是玉笛,而是一把骨笛。瞬時,千蒼發出一聲痛呼,右臂随着骨笛應聲而斷。
“幽冥殿不養廢物,這次斷的是右手,下次就不一定了。明白了嗎。”淩寒煙指尖輕碾骨笛,疼的千蒼頭皮發麻,抖如篩糠,連連磕頭。
“屬下知錯,今後定不負主上所托,多謝殿下不殺之恩。”
淩寒煙掐着千蒼的下巴,另一隻手幽光微閃,隻見折損為兩段的骨笛恢複如初,原本的裂痕被金繕修複,他道:“你是個忠心的,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條千年金蛛脈絲賞你了。”
“多...多謝殿下賞賜。屬下誓死效忠主上。”
淩寒煙勾了勾唇,将骨笛抛向千蒼懷中,“你去想辦法接近瑤霜仙尊的四弟子顧北澄,不需要本座教你吧。”
“屬下定會完成這次任務,請殿下放心。”
千蒼緊握玉笛,拱手以示忠心。
淩寒煙依舊把玩着弟子令,閉着眼睛淡淡開口,“既然如此,還不快滾。等着本座送你一程嗎。”
“屬下告退”
話音剛落,月影如初,屋檐上隻留淩寒煙一人,還有那隻空壇子。
夜風微涼,清輝月寒。
淩寒煙又一次躺在磚瓦之中,這次換了一壇新酒,他沐浴在月色之下,掌心依舊赤炎如火丹砂如血。
千層影,百年魂,萬裡關山,一輪銀月。
淩寒煙看着自己的手,心想,此時此刻沈流塵你夢見了什麼呢。
竟然如此之痛麼。
……
後半夜的沈流塵根本無心入睡,隻得早早起來練劍。
可他近日以來對劍之一道疑惑衆多。
不知為何,自從在玉清宮大殿見過淩寒煙後,他就生了畏懼之心。
他竟然有一天會害怕劍,竟然會恐懼拿起手中之劍。
沒辦法,早起也無法練劍了。
他走出洞府,看了看對面緊閉的門,心想淩寒煙定是沒起。
他看着那扇門又想起昨日的夢,叫人摸不着頭緒。
于是隻能作罷,轉身向山腳走去。
半個時辰後,沈流塵抓着甯馨兒和顧北澄出現在後山藥田。
他看着兩張略顯稚嫩和青澀的面龐,面上帶着幾分正經嚴肅,實際内心笑開了花。
“師弟師妹,昨日師尊叮囑我帶着你們煉體。今日就是第一課。這一片藥田是師尊的私田。如今你們的課業就是在不動用靈力的情況下,将所有田地開墾好。”
玉清峰的後山,土質堅硬,比百草谷的地要硬上許多。
而沈流塵分給他倆的鋤頭是頂級玄天所制,質地剛韌無比,卻也沉得要死。用來作為初級的煉體輔助工具,自然是再适合不過。
他滿意地看着兩位初上崗的種田人,心中甚是欣慰。
顧北澄握着鋤頭,天真地發問,“大師兄,要開墾的田地有多大啊”
沈流塵背手而立,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你能看到的,全部。”
奪少?!
顧北澄愣在原地,甯馨兒默默撸起袖子,準備掄起鋤頭埋頭苦幹。
沈流塵輕笑一聲,“二位同門,此番任重道遠啊”
兩人走入藥田,彎腰開始面朝黃土背朝天。
沈流塵盯着他倆的背影,心道:我會一直注視你們,一直,永遠,嘻嘻。然後默默掏出一本坊市新出爐的話本《明宸道君愛上風流小狐妖》,這愛看小說爽文的毛病真是到哪都改不了。
沈流塵估計也想不到,今日因,明日果。
等水靈根的三師妹輪着鋤頭殺上合歡宗,勇斬渣男命根的時候,此情此景,一直被仙魔衆人所津津樂道,連連稱奇。
好生駭人的天衍宗玉清峰啊,整個師門戰力爆表但無情程度堪比魔修啊。
天衍宗風評被害,始于種地,終于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