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來了,小時法醫。”仿佛是某種莫大的諷刺,阿瓦狂笑不止,“我等你好久了。”
“你的槍法很準,但是我已經不想再陪你玩這過家家的遊戲了。”阿瓦一字一頓,很難想象期待、仇恨、激動夾雜着幾絲似有若無的寵愛在同一個句子裡出現。
聶徐川如捕食的獵豹一般蓄勢待發,直勾勾盯住跪在地上的阿瓦。餘光中,時歸舉槍挺直而立,姿勢标準。
“你我都是籠中鳥,不過你的籠子,稍微華麗些。”血液啪嗒啪嗒如雨點般砸向地面,開出一片殘忍豔麗的花,阿瓦熟視無睹,瘋魔般自言自語:“逃離了最中心,你以為你得到了自由,但這隻會讓你越來越認識到牢籠的存在,你逃不掉的。”
“你究竟是什麼人?”時歸握槍的手不偏不倚,手心裡的汗卻悄然沁濕了槍把,“你說的我聽不明白。”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真聽不明白,還是因為你的新朋友在這裡所以才聽不明白?”嘲諷刻薄之色浮現在他微微眯起的眼角,“沒關系,現在還有時間。”
“我出生認識的第一樣東西不是母親的面龐,而是沙漠裡滾燙的子彈。”阿瓦指了指眼角的疤痕,“一開始我就被打下烙印,我是奴隸、是人質、是老爺和少爺的狗。”
“一輩子被控制,被擺布,他們都以為我習慣了,但是人怎麼會習慣當狗呢?就像你,一出生就被關在籠子裡,但是你仍然渴望自由,不是嗎?”
聶徐川看不清時歸臉上的表情,他仿佛雕塑般沉默,阿瓦的字字句句如同鐵錘敲碎了他。
“所以你和我,又有什麼不一樣呢?小夜莺。”
“時歸!”聶徐川忽然臉色大變,瞳孔瞬間凝滞,立刻撞向時歸手臂,“你冷靜點!”
“啪!”的一聲,彈道偏離原本的軌迹,老舊的水泥地面碎片飛濺,差一點就要打爆阿瓦的腦袋。
“看到了嗎聶隊?這隻能說明,我說的都是真的。”阿瓦在一旁狂笑不止,幾乎要嘔吐還不停止。
聶徐川回身撿起自己原本掉落在污水裡的槍支,時歸臉色蒼白站在原地,細密的汗珠從額頭滲出,“你是他派來的嗎?”
“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露出這樣的表情,”阿瓦終于轉過身來,用他那可怖的腦袋對上時歸,“恐懼、緊張、膽小如鼠,他最讨厭的你都有。”
“但是我不一樣,我很喜歡你。喜歡看着你可憐兮兮像條小狗一樣搖尾乞憐,看你因為他的一句話而瑟瑟發抖。”
“他是誰?”聶徐川用槍抵住阿瓦的腦袋,餘光瞄着時歸的方向,“不要和我打啞謎。”
“時歸,看來你的新朋友不太信任你,你這算是交友不慎麼?”阿瓦被槍指着也不改那瘋癫的狀态,時歸更是緊抿住嘴唇一言不發。
“阿笙是你假扮的吧。”聶徐川換了個切入點,“你是變态吧?”
“阿笙,阿笙......”阿瓦默念着這個名字,眼裡兇光畢露,像匕首上淬染的寒光,“時歸,阿笙是在替你抵命你知道嗎?”
“我早該懷疑的,他怎麼會派我來殺了你。”
黑暗中,阿瓦的反應速度比常人要快出許多,更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用電線勒斷舌骨的時間不超過三秒,脖頸幾乎都斷成兩截。
确保眼前人再無生還之機時,阿瓦轉過了那懸挂的頭顱,看到的卻是杜笙的臉。
“所以是你殺了她。”時歸面無表情地開口,“阿笙從始至終都是你一個人扮演,你患有精神分裂症對嗎?”
“自從阿笙死後,你就分裂出了第二個人格,代替她活在這個世界上。”
“阿笙是我唯一的朋友。”
“可是你綁架了她,如果不是你,阿笙應該已經到了美國,過上正常的生活。”
阿瓦痛苦地抱住腦袋,猛烈的撞擊幾乎壓扁了他的腦袋還比不上一句阿笙來得痛:“阿笙是無辜的,我是兇手,他是兇手,你也是兇手。”
“季雙也是無辜的。”聶徐川厲聲道,“你為什麼要殺他!”
“他在向我複仇。”時歸搶先一步回答了聶徐川,“你殺不了我,或者說你不不被允許殺了我,對嗎?”
時歸打量着阿瓦隐沒在血迹裡的神情,“你對我的感情很複雜。”
“你同情我,以為我也是他撿來的一條狗;你嫉妒我,因為沒有得到他的重視;你恨我,因為他讓你錯殺了阿笙;那你喜歡我,純粹是因為變态嗎?” 時歸從聶徐川那兒拿了詞就用,“不過我不在意,我不在意你,因為我不認識你;并且我也不在意他。”
“還有,你說我和你有什麼區别,區别就是我有自由,而從今往後你都不會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