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家少年果然忘了嘴上把門：“我不懂那些，但您師尊說的自然有理，我師公當年也有說過為家族着想還是韓家更好，不過話是這樣說，我作為弟弟，肯定還是希望姐姐後半輩子能過得好……”

歸厭好奇地從聞人得願的懷裡探過頭。

北家少年猶疑了一瞬，左右掃了一眼，見附近沒旁人，悄聲道：“我不是說韓家不好，韓家也挺好的，韓家哥哥人也不壞，但，就是吧，”

他遲疑了一秒，想到歸厭是年紀輕輕就已經定下童養媳的大家族子弟，不是“小孩子”了——要知道他自己都還沒定呢；湊到歸厭耳邊：“玉家人不納妾。”

“……玉家女兒招贅也隻招一個。”

歸厭眨了眨眼，見北家少年耳根紅紅的，頗為羞惱的模樣，樂了。

哦~原來不隻是為了姐姐啊！

時下世人大多是三妻四妾的，有些實力強盛的女修也是夫侍成群，反而一生一世、定下道侶之約的并不多。

玉家人不納妾，對愛護女兒的人家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誘惑，也難怪北家少年會因為姐姐在大家族裡過得不順而生出些想法。（當然，玉家玉姝絕對是占了大頭。）

不過，歸厭想得卻沒有那麼甜。

在他看來，玉家人不納妾，玉家女不外嫁，招贅也隻招一個，卻不一定就是家風使然，興許還有着别的理由，就譬如說，先前提到過的，“玉家是遷徙的一家”。

既然玉家不能也不願意在新九州紮根，那麼娶回招進的“本地人”太多反而會成為累贅，也容易與主事的韓、秦兩家生出嫌隙，不利于自處，一開始就名正言順地設下限制，讓家族體量維持在一定的範疇之内，便是坦蕩蕩的陽謀了。

歸厭突然問：“玉家姑娘好看嗎？”

“好、好看，啊，不是，也不是，我……”北家少年從耳朵到臉到脖子全紅了，火燒一樣，但很快，又想到了什麼，被潑了盆冷水似的，面如死灰。

歸厭見狀，也算是看出來了北家少年注定無疾而終的心事。

左右不過是家族或血脈限制吧！

畢竟北家姐姐那邊還是嫁人，他這邊的話……玉家可是要招贅的！

“我，我帶你們去看市集。”北家少年失了談性，整個人都有些蔫蔫的了。

【玉琰。】

一直将自己當作代步工具的聞人得願終于傳音過來了，語氣裡果不其然含着輕微的責備。

【我隻是好奇。】

歸厭一面說，一面心想，不，他就是故意的。

【你這個性還真是……】聞人得願歎息，這種自己不開心就要鬧得所有人都不開心的性子，他總感覺有些……親切。

歸厭“天真而不自知”地繼續在北家少年心口撒鹽：“能去玉家那邊看看嗎？”

北家少年：……他現在挺想繞着玉家走來着……真的！

北家少年：“……好。”

他隻是因為師公吩咐過在合理範圍内盡量滿足貴客的要求，才不是因為……想見玉采迩。

“玉家對玉石一行頗有經營，”說起正事來，北家少年還是挺支棱的，“貴客要是感興趣也可以買些作為伴手禮，都是上好的玉石。南湘當年大肆籌備婚事，北塔那邊定好要進貢過去的都是他們家的玉石！”

南湘的礦石可是一大産出，能被北塔選中要上貢作為給這樣的南湘的賀禮的玉石，歸厭本是随口一提，這下倒是有了興緻：“怎麼說？”

“客人是要來看玉石嗎？進來說吧！”

商鋪内傳來一聲笑盈盈的吆喝，“我們玉家的玉石可有講究，它是會擇主的，客人要有點緣分……太爺爺？！”

“啊，不是，是從南苑來的貴客和小貴客啊，真是不好意思，但小貴客您……”

“……真的和采迩的太爺爺小時候生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