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在紅旗下的王喜鳳完全摻和不到所謂的政治風雲中,她也不覺得就憑自己看了幾部權謀電視劇就能跟諸葛亮似的運籌帷幄。這比她搞了個苟系統還離譜好嘛!
她在史家的生活挺惬意,沒有閑雜人等相擾,住處也清靜。隻要跟上二嬸子的節奏安安分分當個貴女,誰也不會來幹涉她每天做什麼。
閑來無事,她隻能有一搭沒一搭的複習琴譜,練練指法。這個東西比讀書寫字更容易忘我,好像開了頭就進入了循環,根本停不下來。她倒是忘我了,院子裡聽到她彈琴的人個個遭殃。一個曲子聽一遍可能沒啥感覺,多聽幾遍熟悉了會覺得還行,再多聽幾遍就開始麻木,再往後怕是膩得要吐了。
連翠縷都鼓起勇氣端着茶盤來勸:“姑娘不如歇一歇?”
真的不怪她彈琴要人命。都說三天不練手生,這種講究熟練度的東西,許久不練真的會出現翻車名場面。她本就不是個有天賦的,當年練琴跟她練字學畫畫做女紅甚至看中醫理論的目的都差不多,來都來了,總要做點什麼才不至于荒廢光陰。
賈母寶玉等人大概已經不記得她這個人,已然入夏都沒人來接她去賈府。往年還沒出正月,或者賈府派人來接,或者史大姑娘主動提及要去。不動如山的王喜鳳讓史家二姑娘都覺得詫異,又一次溜到她這裡,宛如瓜田裡的猹。
王喜鳳有啥好說的?在哪裡對她來說并沒有什麼分别,反倒是賈府人多嘴雜,下人們也刁鑽些,遠不如史家管理嚴密。至少,她在史家這麼幾年,很少聽到有下人嚼舌根。或者曾經嚼舌根的已經被雷霆手段處理了?反正并沒有出現小說或者電視劇的那種狗血橋段,已逝父母的忠仆不離不棄跟着小主子之類的,不存在。
不論二姑娘是不是帶着任務來,她并沒有什麼新鮮東西能分享,也有一萬種方法将話題轉移到小姑娘更感興趣的方向上去。倒是翠縷松了口氣,終于不用聽姑娘彈琴了!
保齡侯夫人也覺得今年有些反常,不過跟賈府一樣,史家其實對史湘雲也并沒有到非常重視的程度。所謂閑棋,又不是殺手锏,費心太過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若說内院裡兩個年紀相仿的姑娘還能做個伴,外院書房裡一對一上課的史家小爺就有些悲催了。這也是二姑娘聊天時的核心人物。
王喜鳳對史家本就不算熟悉,自己還是個半大孩子呢,能獲取的東西太少。二姑娘跟人熟了之後卻是個話痨,将自己的親弟弟賣得一點不剩。如何想法設法偷懶磨叽求安慰等等,也就是生來受寵的孩子才會這樣吧!
除開這些,二姑娘還是會問起賈府的姐妹們日常都有什麼消遣。王喜鳳真不好打擊她太過。史家雖說對子女教育更盡心些,可架不住賈家的姑娘們自帶鐘靈毓秀BUFF,排除性格上個缺陷,在品貌上都是上上等,各自的興趣愛好也發展的不錯。不像史家這位二妹妹,哪怕二嬸子耳提面命,依然樣樣稀松。
古人比較忌諱玩物喪志,其實就是怕誘惑太多讓人分散學習精力,喪失上進心。二姑娘便是個典型。她沒有具體的因某個事物而耽誤學習,而是心思全不在學習上,樣樣學個大概,淺嘗辄止。這世間有太多的美好,她欣賞都來不及,哪來的那麼多精力搞别的?
有時候保齡侯夫人也想,是不是史家的姑娘都是這般?
王喜鳳雖然人沒去賈府,往賈府捎東西卻不老少。怎麼算她都是得了賈府尤其是賈母的照拂,上頭挂着國公夫人的牌子,喪母的影響都小了很多。黛玉千裡迢迢進京,不也是出于這樣的緣由嗎?
别人倒罷了,賈府核心人物生辰,她這個小輩總是要做些針線孝敬的。無論人家用不用,心意到了就行,主要看個态度。同輩之間就輕松很多,都是同齡人,誰都知道女紅刺繡的痛苦,大家有志一同地送些小玩意。哪怕是信手拈來的幾句詩,幾筆畫,因沾了風雅書香,也格外新鮮。
等王喜鳳再次到賈府做客,已是新的一年。期間賈家生了許多變故,史家或者盡知,隻是沒人會特意告訴她這個隐形人般的大小姐。
甯國府賈蓉之妻秦可卿去世,當家人賈珍授意下的葬禮之規格令人瞠目。賈家另一門姻親五世列侯林家家主林如海病逝揚州,林家因絕嗣而分崩離析,賈家再失強援。
到了冬日,宮中卻傳來消息,賈家入宮多年的元春封妃。許多人感慨一句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便是賈家人自己也萌生出一股子揚眉吐氣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