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心眼子不多的現代人,宅鬥劇本根本不适合王喜鳳。她雖然也很苦惱家中劍拔弩張的氣氛,卻并不妨礙她該幹嘛幹嘛。夏金桂改了香菱的名字,還暗戳戳陰陽她,她不過一笑置之。香菱給了薛蟠,便跟她沒啥關系了,名字随意。可沒幾天香菱就挨了打,這就過分了。
薛蟠房裡的事,她肯定不會主動打聽。可家裡誰沒長眼睛?不過是夏金桂使計讓香菱撞破薛蟠和寶蟾的好事,薛蟠惱羞成怒便動了手。
王喜鳳不會因為所謂的親情就戴上什麼濾鏡。薛蟠此前還算愛護家人,夏金桂做的再過分他也沒敢搞家暴。或許,這就是妾的地位?跟奴仆一樣,任由打罵不能反抗。她都沒興趣跟夏金桂交涉,直接叫了薛蟠來,當着薛母的面要香菱的賣身契。
“哥哥如此英雄氣概,不說出去拼出一番家業來,管管你那恨不得氣死婆婆的不孝媳婦可還行?香菱日日盡心服侍,招誰惹誰了便惹出一身傷?既然香菱礙了哥哥的眼,讓她來服侍我便是。當初是我給她取的名字,也算圓了這主仆情分。”
薛母很是震驚。這一雙兒女都是她看着長大的,雖說一個不成器,一個太成器,可兄妹兩個感情還是不錯的。這話她這個當母親的說得,可寶钗這個妹妹訓斥哥哥這麼不留情面,怕是于名聲有礙。
至于香菱挨打,薛家的主母啥陣仗沒見過?薛母其實也挺糟心,要不容易娶了個媳婦,卻半分媳婦福都沒享到。要不是有寶钗,她不知道要怎麼受媳婦氣。兒子?擺起來供着還行,幹啥啥不成。薛母當下也罵了薛蟠幾句,一錘定音給香菱調了崗。
薛蟠當時也是惱羞成怒,并沒有多想。如今挨了頓呲,後悔也晚了。薛蟠本來在家就被夏金桂折騰的心煩氣躁,如今母親和妹妹也怪他,他越發不肯待在家裡。每日隻帶了小厮出門尋些狐朋狗友吃酒高樂。
夏金桂也不是個肯受委屈的,心情好了便肥雞大鴨子的做來下酒,心情不好了便罵罵咧咧一頓鬧。王喜鳳才不管這些,又不是壞她的嗓子,誰愛叫誰叫。
薛家内宅鬧哄哄,賈府同樣不平靜。迎春沒攤上個好人家,還沒出嫁衆人就有這個覺悟了。可萬萬沒想到竟是一點規矩體面都不講的人家。規矩體面便如牢籠般規束着人的行事舉止。一旦牢籠被破,人性的惡失去束縛,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迎春再怎麼不受寵,也是國公府長大的千金小姐,受過貴族教育,突然掉進了這樣與她格格不入的坑,怎能不懵?好不容易回了娘家,才知道什麼是絕望。
她一向逆來順受,哪怕父母漠視奶娘欺壓,她從來沒跟人說過隻言片語。可這回她真的有些忍不下去,這才說出了孫家的種種不堪,也讓自己的境遇暴露人前。可惜,她說與不說并不是别人是否會幫她的理由。
她的滿腔期待在賈府衆人的勸解中化為烏有。
迎春在大觀園住了幾日,姐妹們一處相陪,卻是完全不同的心境。曾經無憂無慮的姑娘們,也逐漸感受到了人生的料峭。
當然,賈府的不平靜裡,迎春婚姻的售後問題隻是個開胃小菜,元春抱病才是上下皆驚的大事。來報信的太監拿了孝敬銀子,卻是語焉不詳,唬得王夫人慌忙遞牌子進宮。賈母也跟着心驚肉跳。有甄家覆滅在前,哪怕曾經顯赫一時的榮國府,也經不得風浪了。
在這樣緊張的氛圍之下,哪怕林姑娘的病越發難纏,卻也無人敢去給大佬們添堵。便是黛玉自己,也隻吩咐紫鵑消停些。若是看大夫能解決問題,她也不至于吃了這麼多年的藥。是好是歹随緣罷,急這麼一時半刻的也不頂事。
寶玉這陣子心虛煩亂,賈政又時常考他學問,雖時常過來說話解悶,隻黛玉精神不濟,話說一半便昏昏欲睡,寶玉看着總覺得不詳,卻又不敢細想,但凡想一想就像在咒人似的。
寶玉有時間在這裡胡思亂想,哪裡知道家裡的長輩們進了趟宮探病,回來就開始考慮他的婚事。
賈母對寶玉的婚事一直都看得緊。她老人家自然希望兩個玉兒都能在她跟前,正巧這兩個冤家情投意合,結為夫妻正好。可人到了一定的境地,想法是會變的。
黛玉的病這麼些年調理下來,不僅沒好轉,反而一日日越發沉重。府中請太醫重新扶過脈,具體病情也隻有限幾個人知曉。問題是,連寶黛的忠實粉絲鳳姐都取關了這對CP,肯定内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