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小孩也不是很确定。

林異摸了一把小孩毛絨絨的卷卷黑發。

“有得玩是好，别玩瘋了。”

“說得對，但是魔法姐姐看起來很着急，是因為剛剛那個要來的大姐姐嗎？不想被看見搞砸了的樣子？”

“……”好敏銳的孩子，林異不得不承認，有這層原因。她不想被雨果知道。

如果被知道了，雨果說不定會以為，她是因為在乎她，才把這裡搞成這樣。

其實不是。隻是因為……林異發現她要做的事，可能不會做得很好的事，還有很多很多，就像現在。

“沒關系啦。魔法姐姐，不回答也沒關系。你看起來很着急，雖然不能玩得太瘋，但我使出全力好了。”小孩說話不再輕飄飄，态度認真起來，似乎是因為林異不開口，小孩說得比平時多了些，可是最後幾句，她說得也很輕，“後來我知道，改造營裡的大家，都是魔法姐姐送進來的，被别的魔法少女治理的壞人們，都死掉了。謝謝你沒有殺掉我，我知道了結果人類性命是不對的，我現在，比當初幸福得多。”

“不用道謝。”林異用蒼白的話語試圖解釋，“魔法少女掠奪生命不可避免，我……隻是做不到。”

“為什麼？因為有不想她死去的人死掉了嗎，就像我媽媽一樣？”

林異透過小孩那紫葡萄色的眼睛看見了另一位女性，“是啊，不知道她們還活沒活着，但你，小孩，你媽媽不會後悔你來到這個世界上，替她多看看人間，你有好多，好多的話，能講給她呢。”

“我會跟她說我遇見你。改造營的老師說，活下去，一定會有好事發生，一定會找到喜歡的事物。”小孩笑起來的時候天真無邪，曾經陰郁說出恐怖話語的孩子，已經能夠面對死亡這個話題，“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幫助，不管我在哪裡，都會幫你的。”

“謝謝你啊。”林異沒忍住又揉了揉小孩，“别累着。”

曾經，那個粉頭發少女，總是叫着前輩前輩的，連能量都控制不好的後輩。也有這樣一頭卷毛。

“嗯！”小孩踩着飛行機器跑遠了。

「好了……我也要繼續。」

魔法少女沖入人群，幫忙分解起大塊難以搬運的廢墟。

廢墟在手中化為塵埃，魔法少女在湧動的幾百号人群中顯得那麼不起眼。

這些……全部是她無法下手掠奪的生命。

這些……全部是她，懷抱着祝願，祈禱，甚至是僥幸。

希望等某個事件來臨那一天，不會讓世界變得很糟很糟。

為此留存的，小小的火種。

沒有人應該死去，那些被傷害，被掠奪的生命，就由選擇了原諒殺戮的魔法少女去承擔，去背負。

魔法少女，就是這樣的存在。掠奪生命，背負罪孽，成為宇宙的利劍。

宇宙最強大的魔法少女，從未掠奪過生命，

卻背負着。

整個宇宙最龐大的罪孽。

所以……才不會有人，收養她啊。

明明她小時候，特别，特别可愛。

最後一塊廢墟化為塵埃，林異暗自搖頭。

某種程度上，雨果也算是，她在宇宙中接觸最多的人。

林異當年追着雨果進入魔法少女招募會場，直到簽訂合同成為魔法少女才知道，雨果竟然是這個萬惡的公司史上最年輕的員工。

看着沒比那時的她大幾歲。

說起來，公司的員工壽命……能活得很久，因為要和永生的魔法少女交接，如果員工過一段日子就更換，公司早就倒閉了。

雨果雖然也會成長，但和她一樣慢。

雨果的成長速度，和她這個不再永生的魔法少女，一樣慢。

兩人總是差那麼幾歲，看起來隻會像同僚，而不是上司和下屬。

再就是，整個魔法少女公司，年齡很小的女孩子随處可見，如果不是因為魔法少女心智成熟，簡直會像在開辦初級教育學校，亂哄哄一片。

像林異這樣，已經成年的魔法少女，的确是有史以來，第一位。

一定想問，魔法少女為什麼不再永生？

就是，缺少一些能量構成吧，不是很多，隻是一點點。

構成最強魔法少女的能量就像離瓶口還差一點點的，瓶中的水。

那些缺少的能量，雖然很少很少，但隻有找到了一模一樣的水完全融合，才能夠做到永生。

可是，每個魔法少女能量瓶中的水都不同，沒辦法找到一模一樣的水。除非——能夠找回原本屬于自己的那些。

而林異很早以前，不再擁有那些水了。